shadow of slayershome  
  
查看: 2380|回复: 2

未知数系列相关all洪:理解(28日更新)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8-1-18 11:4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理解+ k5 E/ i% h* @6 A) Y
先知根本就没有知己。3 E) A2 V5 ~- P' n0 x

$ g# Z& m8 w& v' y- ~8 A2 n一,普西芬妮
8 q6 F2 w4 j. Q# L3 q0 |$ d我把萨瑞尔的一条腿打断了,尽管他没有叫出声来,但我肯定自己听到了骨头闷在皮肉下的断裂声。
2 T2 P1 i9 s% z! E然后我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吩咐了妣齐给他收拾下,自己就暴怒地离开了。
( S/ t  I- n/ c* O' H  D. J天哪,我干了什么?
1 n. M! Z) v+ S: M萨瑞尔,我的萨瑞尔,你又想干什么?
( R* K1 f3 q# P脑海里还是翻涌着他最后那个骷髅一样的笑容——饥饿已经把他身上本来就不多的拉瓦家族的高贵气质完全消耗光了,我几乎不敢相信他能够做得这么绝,那样一个眼窝深陷嘴唇干裂面色灰白的,因为过度虚弱僵硬得犹如提线木偶的怪物,会是我的萨瑞尔么?
, N- ~. h3 q" y5 G这个笑容将是我此后很长一段生命中的噩梦吧……& @3 B4 P( J* e, K( A+ p9 B
我试着把头埋进书里,因为感到泪水正汹涌而下——我不应该让人看见,因为我要扮演的角色是恶魔,我将颠覆一切传统道德,我将残忍而无所不用其极,而恶魔……恶魔是不能有眼泪的,因为恶魔不懂得伤心。6 u, O7 P" \; [! j
“你什么都不明白。”' O  I; O% A* l& T2 K
低沉的,沙哑干涩的声音……被软禁的三年中,你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这么无情的字眼么?
7 w2 j) [3 P$ E, ~7 C8 |+ N6 W我怎么会不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怎么会不知道最疼爱的人生死未卜的煎熬——萨瑞尔,我也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你所经历的这些,我比谁都清楚,也正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才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不合作的你。
2 T, _( O5 e1 @8 x但这一次,你做的太过火了。萨瑞尔,你不该折磨自己,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毁掉“我的工具”了么?
0 I3 z1 M( A/ [6 X& j8 R0 ~& @' V傻孩子,如果我想让你活,自然有一套办法,但那并不是我要的,萨瑞尔,你不是我的工具,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生存意义。
! ?- r) }3 J! l- c/ V7 i你是我对瓦伦最后的补偿。/ A2 ?$ ?* W* f( A: q' x& t
窗外传来我的黑猫轻轻的叫声,我开窗,立刻就听到了最可怕的消息。7 k3 [+ Z5 C3 |# ?1 F/ z3 U1 A; U5 j) T4 z
你逃走了,而协助你的,是个“使用火的半蛇人”。: j1 d4 Z( K1 T- ]7 x% R0 W
小黑的描述已经尽到了她作为猫的最大智商,不过她对那个杂种的描述也算准确。
- I, j3 {, j. e3 S3 f0 h我心中顿时火起,手中的书便成了第一个我用来泄愤的牺牲品。
5 i  d* v/ O( A8 W. u8 M  m1 W萨瑞尔,我的傻孩子,你就这么作践自己,用绝食伪装出绝望虚弱的样子蒙骗过我,只为了和那个杂种一起走么?你难道不知道我给你限制下身边的仆人大多是不懂言语的低等种族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断了和那个家伙以及那些鄙陋的人类联系的途径么?!
9 D/ ?9 p" `1 f3 y出了你所在的比尔诺庄园,远离我的势力范围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向西北方向前进,经过大蛇漠,再穿过荒原族的领地,最后抵达……抵达威斯的城市。
  b6 Z+ h8 h8 E: {8 N4 n/ \# k% v微笑浮上嘴角,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不由得再次为你的机智而欣慰。. Y' o" r+ @; a2 g
大蛇漠一片苍雪,地形单一,在那里找你们两个无异于大海捞针;而荒原族一向对我这种来自冥府的贵族相当敏感,况且在那帮蛮子那里往往没有道理可讲,我的手下怕也很难打听到你们的踪迹;至于最后的目的地……0 W- Q! b. u* M3 T/ s  ]- E
威斯的城市……你终于还是要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去寻找一个答案么?尽管你是那么憎恨这个把你抛弃的种族……但是你终于还是要回去。
) R$ i4 V" M" s+ g' v( u. K1 g好孩子,那个和许多下贱种族都有交情的杂种基德倒的确是这样一段旅途的好伙伴。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希望你的确只是在利用他,因为那样一个微笑着心思叵测的家伙,实在不适合做朋友。
# H; Z: a% |& V% @8 K" A0 `- Y& P不过,我就是劝你大概也没有用处吧……毕竟和他比起来,我这个间接杀死你的养母和妻子,又藏匿起你唯一的爱女的凶残妇人,才该是那最该提防的敌人不是么?4 ~0 e' H3 F1 \: v$ m! v: H/ l
我再次在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我这个恶魔,恐怕是要一演到底了!
6 [+ k* l$ O0 B- O把小黑抱进怀中,我转身离开冥府的书房,微笑着在脑海里盘算着怎样在水源问题上动些手脚,好让荒原族和威斯大战一场,给我的小男孩制造些麻烦好把他逼回来。2 K; e( r! W7 }6 ^+ g. h5 s$ k
萨瑞尔……我在冥府等你,我一直都会在这里等你,当你想杀我,并且强大到可以杀我的时候,就回来吧,我的痛苦,终于还是要用瓦伦的手了结。
9 U8 Y0 }0 o  F: T; k+ G$ a而你的痛苦,却要靠你自己的手了结,这大概也可算做被你杀死的我的……复仇吧。0 E" [" f+ t* k0 j
我再次微笑,低头轻蹭小黑的皮毛,猫儿在我怀中眨着晶亮的大黄眼睛,柔软的舌头舔过我下巴上的泪痕,安慰地用肉乎乎的爪子巴向我的脖颈。5 ~3 o* f5 r& T. F* C, c9 h5 J
在这世上,唯一可能真心拥抱我这个带来不祥的丧门星的人的便只有她了。: g( h& P2 y/ H/ o
不过,好在我的男孩成长得如此之快,我的孤独生命也将要结束了。
4 ^0 P9 E, h& F6 V我将欣喜地期待着这一天。4 ^6 w- L% R% x8 j9 f
5 J+ E" t8 m2 i. D
二,基德* M3 c4 Z- s7 R: w
哪个人都有睡眠时间定量,那都是上帝精准的安排——而他,因为在生命的头几十个年头过分透支睡眠,所以一还就要还十三年。
) l: j! k% V# t0 s& E, [$ l也就是说,他将在这儿,最荒凉却也是最安全的火山区,在阿达亚大人的许可下,老实睡上十三年。
7 h/ I2 u! `- w, e- ?6 I这时候,我比谁都想让时间停住,因为,我比谁都想拥有他。" y/ C! V  I1 H) I0 @, Q
不管是萨瑞娥妣,瓦尔伦特,还是——洪。* F$ n+ C8 n7 [' |4 ]2 s2 v; I
摆脱普西芬妮后,他就给自己起了这个有点好笑的名字,我想可能只有我才知道这名字其实一点都不好笑。: l+ n, ~7 j; L9 H. v, n
这名字总让我想哭。
7 Z- z, t/ f. L( o3 _头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十三岁,一张尖尖的脸,和圣族一比白得吓人。那时侯我还和卢达在一起,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小我五岁的苦瓜脸心思里藏着怎样可怕的秘密。2 F5 U) K. p: ^- W
那是要用生命监守的秘密,而且不止一个生命。+ y* Q) X( k! \8 B
然后在好奇心过重的卢达的鼓动下,和他有了几次争执,却也因此成了熟人。再然后,又是那卢达做主,我们进行了“RA”,那是一种看似很愚蠢的结拜兄弟的仪式,他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儿,还当是孩子气的卢达的游戏。$ T) |) g; C# F4 f& T  P
但是他错了,那不是游戏,那是真正神圣的仪式,一旦进行就没法更改。$ j4 h  q) p. m* B1 T- H
卢达再怎么幼稚也是精灵王的独子,而且,和那时一直被普西芬妮牢牢控制的未见多少世故的他相比,看似天真的卢达才相当可怕——作为一个和卢达相处最长的兄弟,我想我还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 `5 }* ]$ h% G5 [% N4 v可是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卢达那时大概只是想通过他束缚些那权倾魔界的冥后,以便让自己登基圣主后更方便地享用更多魔界提供的利益。  E% O) F5 Z2 _7 p1 y% |
然而我们都算错了一点,包括卢达自己——我们三个对彼此的了解还太少,现在看来,这个仪式实在轻率而荒谬绝伦。我们只是因为被其他学生排挤而不得不凑到一起对抗羞辱的倒霉蛋,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朋友。/ F, X/ \3 Z$ `0 a1 \0 K
那个时候,为了卢达和我自己,我没有提醒他。我以为我了解卢达,可是很快我就知道我太高估自己了。8 R& T* W- ^3 D3 R+ d  G+ y
他杀了卢达——为了自卫,而卢达想要杀他,因为我。
- O' W# O: y. r6 p/ U4 x- A; U" d因为我,因为我之前一次为了他而当着刻戎的面顶撞冥后普西芬妮,结果就叫恼羞成怒的老魔女狠狠地赏了几鞭子,连刻戎也不能求情——这本是完全出于道义的莽撞行为,在卢达眼里却完全变了意思。
8 u0 N: x8 F8 v. t6 z0 \/ [) X" {! Z她以为我喜欢他——那时我才知道卢达已经是“她”了!那时我才知道她喜欢我!那时我才知道她选择成年后变成女儿身是为了我这个杂种。
7 P5 }9 \+ l7 p- ]杂种,是的,冥后这么说我,圣主也这么说我,我这个非魔非圣的畸形怪胎就是他们眼中这样的存在,我又怎么能相信卢达会喜欢我?4 K/ A7 A% m- U' r0 U1 t
在她眼里我是个什么形状,我已经无从知道,我只知道,他和她断送了我这个杂种翻身成为圣主的机会,因为卢达的死还有他的重伤,我再次成为圣魔两界都不容的丧门星。! ~2 W" r. u, A4 M4 \- F
我唯一的去处就只有火山区和人世——刻戎老师真是善良,还当真以为我是因为对自己的愧疚无以复加以此谢罪……他妈的,我凭什么要谢罪?!
3 ?. n5 P4 e2 t- N- V# |. K凭什么总要我谢罪?!
* V& V1 w& ]. ]( J4 h0 g+ o我在火山区成了一位行刑手,火凤凰瑞麦笑嘻嘻地说这个职业很适合我。他说这话时目光犀利得让我想把他砍了。- ]5 r) Q) S+ x
他说的对,斩杀那些曾经对我不屑一顾的纯种的确让我兴奋莫名,不过我事后总能把当时的快意推到我身体里那半个火妖弟弟的头上——反正火妖嗜血的罪名已经人尽皆知,再加一条也没什么。而且行刑后我那用来压制兴奋的不安表情也的确为我赢来一些带着同情的理解——去他妈的理解,你们真以为我管不了身体里那个弟弟么?!这个身体,毕竟有四分之三都是我,没有我的纵容,那个可怕的火妖弟弟又怎能出来?
3 t0 W1 P* h2 Y& p$ a7 H5 {所以我总是保持微笑,不是因为我脾气好,我只是忍不住要笑那些“朋友”的自以为是。
" n' k) k+ a: {6 m没有人理解我。
; [# N3 M2 \' V0 W  Y4 d他们眼里都只看到一个好脾气的基德,和他爸爸还有师父一样的好脾气。稍微深入一点的只有他。
8 t: L8 I3 T! S; n洪说:“你让我害怕。”" |, v' t: r6 a
虽然他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而且之后他把自己从冥后那里夺回的真名交给了我。
  s, h4 e( \! `! [8 i2 p我微笑着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坦诚得叫我想把他一巴掌拍死。
/ G4 E7 ?' y2 G“她死了,我需要另一个能让我保持警惕的家伙。”1 M- y6 {/ E6 `/ Y
但是同时的,还有一点点变态的兴奋和欣喜——就好象被人夸奖了一样。但谁又能说这不是夸奖?洪那时已经完全取代了冥后曾经的位置,成了令叛党闻风丧胆的冥王,他的势力在魔界……不,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无处不在。能让这样一个人紧张,怎么不是荣耀?
; j( t( l* |$ U) i2 k8 E* H我也就坦然接受这个有趣的角色——洪的朋友,故交,两肋插刀的兄弟。
7 @! F. \$ k( b1 Q& l8 t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各取所需,他变得越来越让人畏惧,我变得越来越好人缘,我们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友情也成了所有人的谈资。3 u3 u/ p2 Q) n5 S
我只当这是个角色,完全不用倾注感情,也乐得借此好了自己的名声,顺顺心。可是没想到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最后竟然假戏真做了。) F- n7 K/ n5 t4 p
不过,也许……我时常这样想,他也许是从一开始就对卢达的事心怀歉疚,才用这种方式来成全我?
9 ^9 U7 C: G4 [, {可是他又有什么错?他是为了自卫杀了卢达,那时我看到他浑身水泡皮肤焦黑的狰狞模样就知道他是危机之下迫不得已下了杀手。他固然是睚眦必报,却也绝对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变态。4 J) z0 E# I2 _; ?8 b, `
我们都没有错,而且,相比卢达,身为白佬和半人后代的洪倒是更接近我的另一个杂种,我们都有被同族驱逐的经历,只是后来遇见了不同的人才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1 C4 N, d+ s. }1 Y9 I6 G  C) w! w普西芬妮用高压隔离政策成就了洪的冷酷和在感情上脆弱的空白,而刻戎则用他的道德教化让我学会了用伪装的乖孩子外表欺骗会伤害我的人——要知道,好脾气的人不仅能赢来更多朋友,还可以让敌人放松警惕。
( V, x4 N4 M0 N! P* e$ m3 A8 g( _我理解他,就如同他在某种程度上理解我一样。但直到那天,直到那天我才彻底完全地明白他,还有冥后。: [4 A8 E3 j; {- R* x
那天,我遭到普西芬妮的阻击,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我一向把帮助洪限制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但她打了我个措手不及,这个女人恨我恨得要死,自然是痛下杀手,幸好,之前和洪与“法”签定了契约,那看似是“拉我下浑水”的可怕契约这时却显出了它作为保护伞的本色:/ G( C" Q* s9 X, x0 w; Y0 N
除了“法”的其他契约人,在“法”许可的情况,没有人可以处决我。% ]/ U+ c7 S4 @+ x
理论上的确是谁也不行。可是因为普西芬妮的阻拦,我没能完成“法”的命令,必须由其他契约人处决。而洪就在这时胆大妄为地切断了魔界与其他世界的联系——于是这里的契约人就只剩我们两个,“法”只能命令他进行处决。; z  P4 s1 e4 C) e+ C; ^& M" D( I
而他,干脆地给了这个不通人情的咒语冰冷的拒绝。3 F0 V! R) e0 E4 g: b6 l+ I# ]% Q
而他,作为第一个和“法”签定契约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直接受到咒语惩罚的契约人。
) o5 \' s( V7 v: V那时我不能动,但是我是醒着的,我想他并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看到了他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太可怕,我都不敢肯定他的愧疚能阻止他对我杀人灭口。& N, I- L* G) M* u  e( |/ p
他是六翼十字星的宿主,他和十字星一体不分,当“法”的惩罚进行时,我看到了一个金属和血肉相嵌的怪物。- Q5 p% c% x' y
血肉模糊的怪物。4 h, k7 m+ l9 k' @. v6 r
他比我还不如,他不止是个杂种。0 O1 i3 ~, h0 B) c6 K" [& C2 B9 M
他还是个异类,是个怪物。
- Q! S3 g7 J9 l* L3 N6 x# |这真是很让人平衡的快意。- @2 U/ P' V' B) e
我闭上了眼不想看那可怕的躯体,它会让我做噩梦的。直到很久以后他把我“推醒”。
7 A- h) R$ m- M' ~1 I- o, h“混蛋。”
* c% p, }4 ^, L/ @4 F当我睁眼冲他茫然地微笑时,他冷冷地重复着这个字眼,我看得清楚,他的眉心一直紧蹙,是因为咒语残留的痛苦还是担心我不知道。! n7 t4 G* o% Q1 P+ d( b; G
但是从那一天起,我入戏入得比他更深,我终于可以自负地认为自己已经了解了他那张正常的面孔下种种行径的原由。
; Q" X0 e* s) r& e' S# g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比我还不如,只有他的存在在我之下,所以我必须珍惜。小心翼翼地保持朋友的距离,小心翼翼地保守他的秘密。
. w: v- e  x% r1 m9 D并且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他在竭力伪装得正常,我不能破坏这种伪装,不管怎么样,在他的眼里,同性之间的奇怪感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可以接受容忍,但是如果是在他自己身上呢?
; Q3 X$ o4 t2 ?我没胆量试,我怕那个结果会糟糕得让我反悔。就做朋友好了,虽然不能时时刻刻相见,不过至少他在这帮人里还是比较看中我。' I  c. e- ?. ]
我必须珍惜,直到必须完成“RA”的时候。
& T! U9 J6 h7 p* C8 u. f幸好,那一天还很遥远。) ?# M. }! s. y, u( Y- [
洪,这十三年,对你来说,可能只是完全无知无觉的一梦。
, q, ~& K" i' L对我,却是漫长一生唯一的永恒。
  c# A8 R5 V' n" Y# F7 s: f& P; [! q: \# V4 d* M3 b6 r
三,许茹7 D3 c, ~* V: j9 L6 c
优伯尔死了,两个都死了,终于都死了。3 |4 r+ b) e: e- P9 O7 b
终于。
) H9 i% S# f, S8 i1 S/ l我的脸上充满悲伤和惋惜,但是我的心里却在庆幸这一切灾难的终结。
; x5 \  P, s5 n$ {我恨优伯尔,两个都恨,这——恐怕是这世上最惊人的秘密。6 v) o& g! G8 m
不是么?在所有人面前,我都那么护着这个肆意妄为的异种,我甚至会为了他跟我的夫吵架。* _3 E6 r* L# h! x
“阿姨总是这么偏袒阿优……”( D) j" S  B' Z; _* b
“怎么叫偏袒!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疼他?!安雅,你小子怎么越大越不会说话拉?”5 v  ?1 U% @) f
“嘿嘿,别生气嘛,阿姨,我说说而已,我知道阿姨最好了,真的,我们谁也不能帮着阿优什么,不过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 ?  q0 {% T& F; E; S9 C0 _. {" C这样的话,我在人前说过多少回?我当着所有人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没眼力见的样儿历数洪对优伯尔的不公待遇有多少回?我扮演一个有点傻气,有点自以为是,有点孩子气多愁善感,有点粗线条过头的妻子有多长时间了?# S: i3 G: c" [$ z  ]1 W  q
……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 r' f& q- W8 [! l/ N1 P# s我不知道洪他们是否会由于年龄的增长把仇恨或者别的什么事更看开些,反正于我,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c* X$ G: o3 h8 ~5 P2 _0 \: O
对于一个会给我家庭带来威胁和伤害的人,我是怎么样也无法原谅的。这,也可以说是作为女性的一种本能反应吧。我归根结底是个护家的普通女人,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更懒得和那帮男人一道去讨论那些深奥的政治问题。
2 a* N8 j  w. V1 r; Q  _& ~只不过,身为他的妻,我注定不可能再如自己以前的同胞姐妹一样用单纯的手段守护我的家庭。
4 c% U* B2 [( j9 P9 V4 c或许,很久很久以前,初遇的时候,我是怜悯过那个被人当成工具使用的孩子优伯尔的,我是同情过友情被人利用的基德的,那时侯,我还是很喜欢这两个人的,疼爱优伯尔的那分对自由的倔强,也敬佩基德困境中的乐观和对友情的忠贞,那时侯,我是最看不惯洪的,我看不惯他那理所应当的嘴脸,看不惯他在暗处耍的那些手腕,看不惯他总是居高临下蔑视的眼神。3 k4 [, p# q6 O4 q
可是这个我最看不惯的家伙,最后却成了我的丈夫,最后却成了那个我会为之哭泣,会为之强大的人。为了成为他的帮凶(帮凶,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准确的词语,因为我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我甚至心甘情愿抛弃自己原来的名字,抛弃自己人类的身份,还有最初的单纯。- s7 d. M4 {  M7 k  a% \" D" `8 k
没有办法,想要和洪这样一个人长久相处,你就得学会让自己不那么白痴。他给我的爱里总是或多或少地包裹着压力,总是暗暗地让我感到那可怕的差距——不止是种族上的,也不止是年龄上的。
( u9 i- ]2 H) |8 x* y我不得不督促自己成长,在我还是人类,还没有一点魔力的时候,我只能督促我的心志成长,我只能让自己变的诡诈,同时在面目上保持婚前的孩子气。4 G. P) c! n0 I% }2 S) g
至于我恨优伯尔,大概是从那次开始——从他和洪第一次大战之后,我的心底便埋下最阴森的仇恨。
4 k1 }' {/ M5 S1 `9 P我依然记得那是怎样惨烈的一战,当真的一对一,当真的血溅沙场。洪把我反锁在屋里,把一切可以劈开铁锁的锋利物件都藏了起来——甚至连铝合金的窗框也被焊死,至于那玻璃,是吴妙那小子的发明,据说连燃烧弹都无法穿透。' j6 F! {$ [, X+ e  x. P7 u
我只能看着,我只能在窗帘后面半隐着自己的脸,无助而愚蠢地哭泣。
! U$ ^6 c# l. C. |$ Q. t“你出去有什么用?他六亲不认,你以为他会听你的?”
  H8 B9 J; Q- I7 h+ c/ p' p后来,当我愤怒地问起这件事时,坐在轮椅上养伤的洪不咸不淡的回答终于将我彻底敲醒。
: j3 `+ o5 |; D. M我不行,我不行,我没有资格帮他。
4 K2 h# _8 U7 g1 K2 r妻子没有资格帮她的丈夫,没有资格拯救她的家庭!这对我,是莫大的讽刺。3 A1 U: `) P5 Y7 v$ q  Q
以前一直有些吊锒铛的我终于叫那天的鲜血惊醒。我不能再犹豫,不能再多愁善感,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少女,已经不可以那么糊理糊涂,不能什么事都跑去问别人,也不能总是留下烂摊子去等别人处理——说不定,那个“别人”早就死在了我的烂摊子里。+ k. w/ E/ [! S
和我的家庭一起被埋葬。+ S$ i+ w0 f: i: {: D9 m
我终于明白洪经常说的那句“求人不如求己”并不是一意孤行,因为这世上的人性,终究是那么不堪,洪大概早就把这一切看透,所以才总是笑的那么刻薄而讽刺。
7 ?9 _$ H' ~; i2 t那次大战之后,基德很准时地赶到帮忙——准时得让我心里又惧又恨,突然间便理透了他们的“友情”。$ H, F4 f8 |7 J& B. v
原来这样一个最深的故交,在危机关头,也是只管“善后”不管“帮忙”的。  G3 ^! e) L1 Z8 S
那样坦诚的微笑后面,其实是比洪更深更阴暗的城府。我不确定他是掐点赶到还是早就躲在某处看完了整场大戏才出来,我唯一确定的只有:从今开始,我谁也不要相信,谁也不要爱,除了我的家,除了我的家庭的成员。
/ y! X" R0 D' k% {其他的都是可恨的,其他的都会反戈一耙伤害我,伤害我们。
) o+ ~1 g  x' u8 W$ V我恨你们所有人,我恨这个不怀好意的世界,别说我愤世嫉俗,因为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一切。2 r: Q- P% n- I/ R8 D$ d; a
所以后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圆满这个原则,我傻笑,或者有时放纵地大哭大闹,我的脸上写着糊涂的多愁善感,我的心里却是清醒的满满的恨意。7 o) Z4 z* y$ W4 j. k5 s- Z
我待人方式笨拙而孩子气,我会不给别人面子当众就说出他的缺点,也会被夸了一句就粗粗摆手谢过,我的一切都写在脸上——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让所有可能的敌人放松警惕的伪装。5 w, B; e" I- a* w3 i- v
我知道人类的寿命渺小而短暂,所以我用最卑鄙的手段杀了雷蒙,夺走了她的身体——误伤其实是个可笑的借口,只是那些人大多习惯相信我的莽撞和不用大脑的马虎。只有两个人会怀疑我:洪和基德,一个是我的夫,一个是我最大的敌人。
3 t! M2 D. E& l- O: L$ a" J: |基德兰登,从我婚后的第一天起,我便对他再无好感——女人疑神疑鬼并不是错误,我相信自己绝对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危险的火花。总有一天,他会毁灭我的家庭。! c/ q: Q' P3 i- q; S6 `+ Y
可惜的是我也不得不伤感地承认自己还没有和他相斗的实力。至于洪——我不知他是刻意忽略还是真的不解风情,我只是单纯地相信他这么做是对的。
% }" E0 _8 U. h基德,哪怕只是善后,也是对我们尚还有用的棋子。
  o: K, C9 B, M! p优伯尔也是——我对他的偏袒,只是完全处于洪的立场。洪不想让他死,我就要拉拢这个洪的世仇。可惜的是原来的优伯尔太聪明,那个后来被唤作“阿玉”的家伙始终不肯多信任我一分,所以我杀了他,第一次是借丽丽的手,第二次是借阿优的手,事后我总是为他流泪最多的人,所以没有人怀疑我的善良。
2 ^! H3 i2 K: x$ `是啊,我应该是爱优伯尔的不是么?否则我为什么要消耗自己的魔力在阿玉“生死未卜”的时候创造复制品“阿优”?虽然阿优是个不太完美的复制品,他的性子远比阿玉柔和,他也不似前者那般无情,不过复制时出点差错也是难免的,所以错不在我。; v6 e) j, g$ r; b' \
错当然不在我,因为我是将错就错,我就是造就这个错误的始作俑者。我创造一个新的优伯尔,有和真品一样的力量,却有着更容易驯服的脾性,我创造一枚新的棋子,强大却不再不可预测。——请别说我自私,我只是本能地在家庭的立场自卫。% U; O8 [( i; }+ D8 a
没有人知道阿玉为什么想过自杀——因为洪“原谅了他”,我“疼爱着他”,基德也“和他相处的很好”,他又为什么要自杀?!
8 x: e* O2 W% x“这世界不容我。”他笑着告诉我们,我们三个明白他口里的世界指谁。
8 B3 K8 W5 c2 D5 L4 a7 ]6 H我其实仍然代洪对他抱着愧疚,但是我不会因为这愧疚原谅他,他在我的丈夫身上留下了太多伤痕,洪的左手直到今天还无法承重,每天看着这些不可挽回的伤害,换作是任何人都不敢空谈原谅——谁知道这原谅会不会酿下东郭先生的悲剧?!
2 a$ t$ ?  E" S: |- i至少,作为一点赎罪,我们收养了潘和紫冠——两个孩子,充满强大的潜力,却远比成人容易掌控。
- a! n9 E: p% c我的心思终于阴沉得像个政客,但是我却隐约感觉我在远离我最珍惜的人。
2 _8 M3 F; D; p  R  o) a# s在我提出收养潘的时候,他望向我的眼神既无欣喜也无愤怒,他的目光遥远而难以琢磨,让我心中一凉。我知道我做了他不想让我做的,尽管他默许并接受了这个孩子还有后来的紫冠。
1 P+ K8 }! q' _( y. g这些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再对一切作出解释,他只是漠然地接受,那样子像是一个死人,或者,一个快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 n' _# l0 m3 p# D. K& K
我知道他依然忧心忡忡,但是他并不再多做反驳,似乎完全死心,又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自信。. x6 ^! L0 t% x$ C8 t2 g5 j! z
他只是在那里,外表没有变化,内里却越来越让我感到心悸的距离和区别,我绝望地发现我根本就没法再在他的世界前进一步,想要理解他就像想要理解一株植物一样困难。
# Y6 H" m$ N7 ]5 G6 _- ?! b他用越来越多的时间泡在花房和森林里,他用越来越多的时间把自己和我们隔离开来。. j7 q1 W2 P% v  P5 t0 S6 p
而今天,他逃避我们的方法是跑到外面去挖坟——给阿优的。
; V+ N% z& t5 I* s% l2 ^话说回来,似乎因为我们,莫尔德森林里添了不少修葺美观的坟墓。  z  I& `, Y" n) [5 k
阿玉的,阿优的……以后还会有多少?, m2 N& }0 q' u0 [
不知哪里来的预感,我觉得洪会死在一个我们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就像野兽在临死前会和族群分开,自己承受……# j' p. Z( `4 `" q! ]
不……他离开了么?5 c: @) j4 {+ H; _/ H: c7 w
我似乎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我的爪子弹出手指,我的髭须紧张地颤抖,我从椅子上弹起来,径直冲向门口。
3 z( a7 b+ c$ o/ K“你干什么?”
7 @4 N; A4 V, z( H0 a2 K' W8 M他站在门口,吃惊地望着我——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露出正常的表情,但这些须的变化也转瞬即逝。' {% m- W  ^3 y6 s
我什么也没说,腾身让路让他进来。他看上去很疲倦,非常疲倦。他似乎想径自从我身边走过,却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住:5 O0 ~9 D; c& V# M' E: }7 Z3 Q7 a
“昨天没有跟你说,阿优他最后说,他对我说……”他顿了顿,好象很难启齿的样子,“‘父亲’。”
' L$ S7 h3 _- t“……哦,”我竭力打破他重新沉默后难耐的尴尬气氛,勉强挤出一个笑,“可怜的孩子……出现幻觉了么……”
8 p' b4 b& T- Q2 A9 L' s; }$ q“我想不是。”他的眼神锐利无情,陌生而且伤感,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还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4 Z6 f+ J+ t0 ]  A) a9 l“茹,有劳你费心,但是我们不需要那么多敌人。”; u- e6 h$ |5 \6 K. ]
最后,轻轻地把这话撂下,他转身进了玄关。没过几秒,我听见了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水声后压着沉重的喘息——这声音让我想到希腊神话中负天巨人疲倦的呻吟。* u! ]! @' K  ^: M. @  I' `
洪的心里始终有些沉重的东西,但他从不和我们分享。而当我试探着深入时,却总是失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摸透一切。
5 k( E  ?- N) @2 ?" k我彻底地失败了么?* q$ c* w# A! G7 u* n/ G
我守护的家——我们的家庭是由两个分裂的碎片,勉强拼到一切形成的,就像这房子内部的构造,一低一高,高处不能下落,低处难以涨起,始终无法平齐。
' [  p3 ?# B# _, T2 J% i1 W0 `+ N我和他一同维持了一个世纪的假象,或许,也快走到尽头了。只是我始终希望那一天能晚些,再晚些,却没料到这无法逃避的结局来临的时候,自己会这么脆弱。
% p  q& ~+ s9 _, p+ o, M我终究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终究将沦陷在自己破灭的家庭的幻想中。0 M/ s1 s* e, U" j4 t0 k
万劫不复。
0 X. |2 j5 {0 q6 i; p+ @$ J1 a
1 T5 {- k& M+ A' @# V, K四,洪
) W& I+ @* T( r0 H/ K今天下雨了,非常大的雨,一眼望出去一片雾气般的朦胧。
" @+ y. F* R8 x1 @% y. \8 ]+ V$ k' L这该死的天气让我被威捅伤过的膝盖,还有被优伯尔撕开过的左手都隐隐作痛。不过最疼的那几处旧伤还是在身上,那些童年就落下的斜斜的砍伤,伤疤下的皮肉一个多世纪也不曾痊愈。 0 Q, M" y+ c4 }* e- R
有时候我会胡思乱想:如果这些伤口从里面开始腐烂会怎么样——如果一直烂到骨头,烂到我的内脏都化成了恶臭的污水,我还会活着么? / D0 a: E0 V4 w: V# u
活着的污水井么?
" L2 P! x/ m" `活着的祸害么?
$ J5 }" j; p& R好笑。 - H. J% U4 L4 A* d
靠在沙发上随手抽张报纸来看,竟然还是上周的——这才猛地想起亚普森和吴妙都已经死了,报纸我也懒得再去拿。
, O# r. q! b! W. p2 s! [于是只好将就着看,反正只是打发时间,看什么都无所谓,却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7 h' ~8 f! _7 O, W* Y" F
睡着了,还做了奇怪的梦。 6 g2 O9 y7 ]! G' i& m! \
梦见了妈妈,两个妈妈都梦见了。我梦见自己还是个孩子,被我的人类养母抱在怀里,看着我的生母被绑在十字架上慢慢地烤焦。她那张苍白的脸先是变得焦黑,然后便腾起粉红色的水疱,大片大片地爆裂,她瞪着蓝幽幽的眼睛望着我,大笑着,非常幸福地大笑。
+ T  W- y( D; [0 S* B. Q- d3 _而我则在养母温暖的臂弯中完全放松自己,任她亲切慈爱地微笑着,哼着儿歌,将斧子一下下有节奏地劈在我身上。 + n! Z7 i! ^" ^( P1 s" u1 |
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些伤口疼着才做这样的梦——我总是想法用最科学的说法来解释诡异的事情,因为科学没有人情味,也就不那么可怕。我经历的诡异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自己被吓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 K6 C, f# l" \: W& Q# d6 A$ ~, I睁开眼的时候,先是看到大片大片蛛网般的黑暗,然后黑暗褪去,我看见了许茹。 , i" w* I2 q$ w. U
她看上去很害怕——她说她刚才一直在我身边,却怎么也叫不醒我,她说她怕我又……又什么,她没有说出来,不过我明白。
9 l2 d! f# s- |/ ]# A( o“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告诉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肯定。 8 Z; z: b* a1 D4 z) o
结果她反倒更加害怕了,眼泪都要掉下来。我知道我应该安慰她,但是突然发现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0 J5 a# I9 a% b& I没有任何意义了。
; _* u! H7 x1 i& _这许多天,我一直懒懒散散,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想着自己的一生原来是这样一个圆满的笑话。 " e. Q3 p+ {8 D; g! [% w# [
瓦尔伦特.萨瑞俄妣.达克斯特.拉瓦血缘上的父亲格拉甫兰是个白化症的翼游族——根据一些不成文的狗屁传说,他这样的家伙本来是要被当成妖孽烧死的,但是很幸运他生在一个已经不那么严厉的时代,又拥有一个伟大的姓氏,因此在家族的帮助下,这事被遮掩了过去,并且他们用法术改变了格拉甫兰的外貌,让他活到成婚的年纪。
/ R3 O5 r( [0 T7 [: J" Z8 D$ m不过即便如此,格拉甫兰在家族内部也是受到歧视的,因此萨瑞俄妣的生母Yougion(我觉得这是一个汉语的名字,或许可能是“瑶君”?)仅仅是个有着一半蒙古利亚人种血统的下层翼游族。可想而知,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而萨瑞俄妣就是这一场错位的婚姻中最不受欢迎的结果。 2 ]' E4 n( [6 r8 G
我不知道萨瑞俄妣的生母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能根据一些家族内部的记载来推断当时的情况: 7 q; E% i, K: x8 C) Z
一直在家族中受气的瑶君想要依靠自己生下的儿子来获得肯定,然而很不幸的,这个儿子是个残疾,于是可怜的女人愤而把他抛弃,却因此遭到家族的审判,作为“魔女”被烧死在十字架上。 4 k& L8 B9 U% o! Q
一个可悲的故事。虽然我这个冷血的人不大能理解这种悲剧。
, ]" ^; h3 k$ p' x的确,萨瑞俄妣有些地方是不大正常,比如说萨瑞俄妣的双翼天生就比同族的大多数人巨大有力(这或许可以算作某种变异?),比如说萨瑞俄妣的虹膜颜色天生就淡得如他那白化病的生父,这让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浅棕色,而当阳光直射进它时,它看上去几乎就是红色的。
" D& e6 d) V" Z2 k/ ]: R# g我想这一定把那个女人吓坏了,所以她这个弱女子才敢给那么小的孩子在额头上烙下象征恶魔封印的咒文(我很怀疑这是否真的有用,因为有人类血统的魔族大多本身就魔力极弱)。喜欢看传说的家伙们都熟悉关于血瞳的那些胡说八道的传说,真不知道他们看到人类实验用的白老鼠会作何感想。 3 h0 V& A& R3 x8 O# k7 R
幸运的是萨瑞俄妣活了下来,不知是谁的安排,萨瑞俄妣流落到了人类的世界。初生的翼游族是没有翅膀的,那时的萨瑞俄妣除了略显苍白,看上去和人类的小婴孩没什么两样,萨瑞俄妣的养母就在这时出现。
4 E' `/ u$ C# C. ^+ a; w, |# J一个寡妇,按照普西芬尼的说法她是“一个粗俗无知的小渔民”。但是萨瑞俄妣这一生中最安然的时光,却还是在这个弱小的人类那里度过的。她没有介意萨瑞俄妣那和当地人迥然不同的面貌,她只是认定了萨瑞俄妣是她的儿子,直到萨瑞俄妣的翅膀长出来的那一天之前她一直这么坚定。 : g9 O6 p; l/ Y
直到那之前,直到她把萨瑞俄妣当成怪物砍伤之前,直到萨瑞俄妣的童年结束之前。
+ [3 u, j: @" x4 y后来,萨瑞俄妣从失血过多的昏迷中醒来时,迎接他的就是普西芬尼和她那九只恶魔一般的化身黑猫了。这个女人是拉瓦家族的疯狂崇拜者,为了把萨瑞俄妣“被那个下贱的人类女人调教的恶劣品行”消灭,她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 ]+ n! B8 y) N6 u( l7 ~7 _# H她还给萨瑞俄妣起了个冗长的名字,其中一半来自一位被拉瓦家族从历史抹去的将军——瓦尔伦特.拉瓦,一位战功赫赫的英雄,最后却被人发现是个隐藏的白佬,结果全家遭到火刑诛灭。我在残存的零星记载中注意到他有个很不光彩的记录,就是与“下贱的异族”交好。 8 i: H2 X) d2 T8 H1 r9 @( L
我很怀疑这个“下贱的异族”就是一直对贵族血统和身份耿耿于怀的普西芬尼,也很怀疑她是否是因为萨瑞俄妣长得和那该死的死人有点相似才对其这么歹毒。  4 ~( v' Q/ Z: l' J% ]" q
萨瑞俄妣并不畏惧肉体上的折磨,他比较不能容忍的是她那些可怕的侮辱。很难想象一个贵族女人能搞出那么多折磨人的花样,和她相处的时光让萨瑞俄妣丢失了几乎所有情感,幸存下来的只有两个:恐惧和愤怒。而在他后来漫长的生命中,这两种强烈的情绪都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恐惧让他避开危险,而愤怒让他解决危险。 5 P6 ]; U; Z2 C6 z/ P# v& ?  t
是恐惧和愤怒让他得以在这个不友好的世界上存活。
) O- z! D& R; p0 j1 N8 d: s5 @大约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普西芬尼给了萨瑞俄妣生命中的第一个噩梦: 8 U7 B3 n! Y- [9 q- y8 D
六翼虫羽十字星。
" O  T" h. t# r在萨瑞俄妣看到那怪物的头一眼,萨瑞俄妣就开始后悔自己来到了这世上。 . O3 o3 j: [' R+ Q3 v6 N
那个传说中的名字和本尊一比就实在平凡得近乎苍白。没有什么能够形容它,没有什么能够形容这东西给人的第一感觉。那种深深的,摸不透的,令人恐惧的未知。
" _, I" J6 e# G它并不是恶魔,也不是神明,它只是……怪物,完全不同的构造,完全无法理解的思想,一个寄生性的生物,没有骨头,没有肌肉,没有内脏,没有器官,没有任何生物的标志。
8 ~% c, A8 _  Q2 |1 _任何人在见到这样的东西之后,都会心甘情愿地把壁虎或者蜘蛛什么的当成自己友好的亲戚的。
; ?. a! o: G$ }8 e4 o* S- z' |* K因为只是试探,所以最开始她并没让萨瑞俄妣和它太多接触,不过那仅有的几次正面相对还是给那时的萨瑞俄妣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一落千丈——虽然客观地说,从遇见这个该死的老魔女之后它们就从来没好过。
& V9 J0 [2 F: S' @. `- I6 y斟酌再三,普西芬尼也不得不承认她自己操之过急,于是作为一个相对平缓的过渡期,萨瑞俄妣被带到了一只叫做柯戎的老骡子那里,做了他的徒弟。 : g  Y( L0 L$ E1 u# X
那里是和他出生以及成长的地方都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富饶明媚,乍看上去完全和灾难痛苦无缘的世界。
0 q5 u9 @0 c8 m3 U也就是所谓的“圣界”。
, Q0 o6 {5 }/ g+ f4 U可笑的是,萨瑞俄妣在那里却看到了比他原来那两个世界更残酷的竞争。
5 n- Z- c* r6 O9 F生物并不只是为了生存才争斗,在基本生存条件可以保证的情况下,他们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杀得更加狠毒,不见血却招招致命。   r$ a% i8 r' R3 V$ Z
在那里萨瑞俄妣遇到了基德,还有卢达。由于身为魔族的特殊身份,萨瑞俄妣在那里找不到愿意接纳我的伙伴,而基德则因为一部分身体的残疾还有珂戎的偏爱遭到了其他学生排挤,至于卢达——他(“她”?)的原因更则加特殊,他是圣主的独子,一个骄横无理的臭小子,喜欢用命令的口气对旁人说话,没事还爱向自己的父亲打小报告,自然,也很没人缘。 ' s0 ^( k+ n" J: D& O% o# D' r: ^
萨瑞俄妣碰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小群体。基德看上去活象卢达呼来唤去的奴隶,但萨瑞俄妣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心思简单的人——到了那个年龄还这么心思简单,只是因为“照顾小弟弟”的心理就为了一个小屁孩把自己和其他学生割裂开来,置于不利境地,这样的人,不叫他“白痴”都难。 ! p5 ^* M& Y; K
而基德,绝对不是白痴。卢达当然也不是,只是由于年龄和经历的关系,终究斗不过基德。到底谁是谁的奴隶,倒是个有意思的事情。
. w- V% \$ \9 Z9 @* b( o当然,归根结底,他们两个,萨瑞俄妣谁也不喜欢,再加上那时侯大病初俞,又在珂戎那里挨了白眼,并且还被分到一个明显歧视非圣族的老师班下,萨瑞俄妣的脾气,可不是一般地坏。偏偏卢达那小子不识时务的老扯着基德来招惹试探萨瑞俄妣这个圣界难见的“稀有品种”(我可不认为那是好奇),于是萨瑞俄妣便和这两人有了摩擦,也不大不小地打了两次架,最后还被捅到了珂戎那里。可怜的老骡子在冥后普西芬尼和圣主的告状下两头不是人,自然对萨瑞俄妣更加不满。他就在那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彻底孤立。 2 h" H$ o$ w( c$ L/ M' U: K
他的“伙伴意识”也大概从这时候诞生,首选当然还是那两块料,因为萨瑞俄妣已经习惯和恐惧相伴,没有需要提防的东西,他反倒心神不宁。 而卢达和基德显然都是要小心翼翼应付的怪物,一个在天真后面藏着不拿别人当人的残忍,一个温和后面藏着对所有纯种还有贵族的嘲笑和嫉恨,萨瑞俄妣自己呢?也许可以算作只把他们当成试炼自己的工具的无情的异类。他们在萨瑞俄妣眼里,就是“伙伴工具”。萨瑞俄妣需要演好伙伴这个角色,才在他们面前收起自己的真实脾气,但略微表现出乖捩的样子——卢达喜欢这一套,这个从来没吃过别人强硬话头的宠儿对萨瑞俄妣的毒舌乐在其中,也实在好笑。
, s# d- L! B! x# C4 N0 k这并不轻松的伙伴关系只维持了很短的几年便宣告破裂——它的寿命在萨瑞俄妣的意料之中,后果却大大超出了他的计算——卢达竟然在基德不在的时候攻击了萨瑞俄妣!萨瑞俄妣,作为被人类称为“吸血鬼”的翼游族的后代,身体里的色素已经远低于常人,而卢达,作为一个半大的纯血统的光精灵,能产生的辐射和热量则是连一般圣族都承受不起的剂量,还多亏萨瑞俄妣对危险一向拥有敏锐的直觉,提前反击,才险胜一筹,侥幸存活。 3 V* z9 ]4 |/ ~( c0 x4 B& n4 ]
但是活着又怎么样呢?
7 @  d, d, P7 m# }1 V3 T如果说萨瑞俄妣之前的十几年生命是炼狱,那被卢达烧伤后的后半生大概就可被叫做“地狱”了。
" ^: k! n" ]: v- n1 |那时侯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会活下来。卢达的光太强大了,萨瑞俄妣的整个身子就好象在火中过了一番,体表的所有皮肤都是疼的,而且冰凉——那是体内渗出的液体蒸发时带走了大量热量以及烧伤后神经中枢调节导致。萨瑞俄妣很庆幸自己的眼睛几乎完全瞎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看自己那时侯的样子。 % q% J! v& i7 l
那时侯萨瑞俄妣一动也不能动,也一动也不敢动——烧坏的皮肤一碰就会粘上,再分开它们的过程简直是酷刑。当刻戎接到基德的报信找人来抬走他时,萨瑞俄妣真巴不得他一刀把自己捅了。那时萨瑞俄妣甚至头一次绝望地想要求死,他在心里怒骂那个卢达为什么那么笨拙,没有直接把他烧成灰烬,让他死的干干净净,远好过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受罪。
1 A  |6 [* {- b人不人鬼不鬼……没想到,这话最后真的应验了。
2 k) P2 k, G3 o关于十字星融进身体的过程,我直到今天还不敢去回忆。可以肯定的是,那让我觉得死亡一点都不可怕。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 _8 P) n! z1 b) z( G) D而且比起和它结合的过程,卢达的烧伤所带来的痛苦也小的多。
5 ~( a6 s7 P2 q和一个异类结合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萨瑞俄妣的免疫系统虽然已经被辐射破坏得很厉害,却还是拼出了全力去反抗异物的入侵,其结果就是萨瑞俄妣的体温一升再升,脑袋里晕得像有一万个马达在尖叫。而更糟糕的,为了不把他弄死,这个过程还要以最拖拉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方式进行,就好象打点滴要一点一点弄一样。& M# v$ K6 D' Q4 M5 `. G" q
这个进程足足磨平了他的一年生命,整整一年,他都在半梦半醒中挣扎,挣扎着活……或者,更多的是想去死。& K/ U3 K' m/ U5 E' V2 R- b5 `
可惜,萨瑞俄妣终究没死成,普西芬尼的护理细心得不能再细心了,十字星在侵入的同时也依附着他控制身体的神经,他没有机会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怪物。1 v. j; J& f  ?, B5 F6 t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体里,至少有一半——或许更多,是一个连他自己都害怕的东西。
3 ]1 r& [+ x. Z2 H1 e! o2 t关于结合的理由,普西芬尼说“这是唯一能让你活下去的方法”。% \* ~6 S5 V" h4 N$ y0 e
萨瑞俄妣知道她在说谎,但他没有反驳——反正反驳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赝品,牙齿咬陷进嘴唇时,连痛觉都是一样的。
  M# o, q, _9 k) E完美无缺。, f: q& Q4 p9 }) s' \% O8 p3 c
十字星是天衣无缝的伪装高手,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强大的拟态生物,它不仅模拟外形和质感这些皮毛,不……它模拟的是整个生物体的分子结构,它模拟的植物会进行光合作用,它模拟的萨瑞俄妣会痛,会流血,会恐惧,会愤怒,我估计要是它心血来潮想模拟个核弹,那玩意儿也应该能按正常程序引爆。
, q5 [+ j/ _0 t7 |3 u我们的单位是细胞。而十字星……操他妈的,天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它已经这么强大!为什么还要来我们的世界?!6 X  ~/ T. E2 _  `1 q% C  [- `
即便是身为宿主的萨瑞俄妣都无法理解这个家伙奇怪的想法。不过,或许是它的暗中指示,他不再像结合初期那么想死。
$ d. S% ~, L: D; \* F很好笑,连萨瑞俄妣自己都搞不清这是否是自己的想法。但至少他还是强迫自己把这件事忘掉,可惜很遗憾他做不到。9 C  T+ N( j' l0 c5 ?9 o8 X+ ~$ z0 T
萨瑞俄妣开始厌烦他原来的名字,因为它常常提醒他:“我”不过是个怪物模拟的赝品,萨瑞俄妣已经被卢达烧死了,尽管他用了他的真名。他是十字星的皮囊,他不是那个名字的主人。3 A7 I* q$ f; h" x
从那时起,萨瑞俄妣私下称自己为“洪”,也就是说,我变成了现在的我——这名字就好象个谜语,谜底就是杀了那怪物的方法,我在结合的初期感得到那些和我们完全不同的思维,我不清楚地意识到十字星来自四处灼热如太阳的火海,我发现自己像狂犬病人一样对水声有着不正常的惊恐——十字星的世界没有水,水让它冷却,让它失去活力,它怕水,就好象正常的地球生命本能地怕火。
1 g( t' }2 G# u6 \8 Z7 t" w  n7 b这种思路常常让我困惑,因为我还是需要喝水,但是……也许一个不同世界的生物对我来说终究是不可理喻的,我不是萨瑞俄妣,却也不是十字星。
( q' D  M6 G# ]! _我是洪。- t0 G. N4 o+ y8 [2 n
普西芬尼敏感地觉察出我的变化,不知她是否因为这事对我有了愧疚,反正自那之后不久,我们便从暗无天日的魔界迁离,来到了人类的世界——萨瑞俄妣童年最早的世界。- u. P( n: w! C' Z# Q, h
和其他两个世界相比,它是个温和而友好的地方,包容大度,充满令人放心的安全的味道。
7 x  g# ~+ \$ ~# {' u我的脾气终于在这个世界的一个亚洲国家得到缓和。" |5 C6 A# e% {! }
China,中国,一个很矛盾很有趣的地方。# t- g6 g7 o4 E: x
最有趣的是,这里的人种和萨瑞俄妣的生母有一半相同血统,和人类养母则完全相同。
0 Z) Z6 U3 r: D- [' Q2 C% l+ l& u) Z7 |蒙古利亚人种最大的聚居地。黑色头发棕色眼珠的人穿梭在眼前,却都一副市井乱象,少见冥城那里苍白肤色的贵族样人物。7 Y) R+ B" T/ Q. Z
我想普西芬尼肯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离开自己那个富丽堂皇的寓所,耐着性子陪我“下驾”到普通人的社会。. u. i7 d/ X; l, V) x
我很心理阴暗地为之窃喜,虽然知道这种幸灾乐祸的喜悦幼稚得如同小孩。我从不笑出来,因为普西芬尼不让我笑,她很害怕我的笑——我知道我的笑从来都是愤怒的,那让她良心不安。
* C+ W2 U2 \$ R. k我在人类的世界学习了几年人类的知识,对文字尤其着迷。在完全掌握汉语前,我偏好猜字游戏,我对字意的把握能力让普西芬尼都瞠目结舌。
+ {7 A! F; Y9 D/ f我把这个游戏叫做“解密码”。我的这个天赋启发我后来发明了一套只在我和基德两人间传递的密咒,并且利用它成功逃出普西芬尼的掌心。: R3 G# F- n" d6 x
1 L( j$ Y/ L4 x$ G3 m( Z8 c
[ 本帖最后由 uba000 于 2008-2-18 16:42 编辑 ]
发表于 2008-1-22 17:52:03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实话,看你的文又再一次增加了我的自卑感..文字似乎更有张力了.0 t+ v, `* b' |# O- {
评论的话,等我缓过劲来再发.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 18: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TBC
' @6 g3 K# ~: V5 t$ {" |) D应该还有两个附篇% F% n* @) Z- e2 M' \) q4 I5 D
就当是正传的解迷吧……
4 U" \9 f* s8 y) y! K下一篇应该是许茹的
3 C& Q. [* ^& T$ i最后才是叔叔/ L2 N9 T& r2 i* z
最后的真相其实是: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X, g1 b3 e8 r5 O
) b' ~2 T6 }' |$ |/ @- C
[ 本帖最后由 uba000 于 2008-2-18 16:45 编辑 ]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