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狂想曲·(依旧家教,blog的hits文)

寒冰封月 · 发表于 2007-9-11 23:02:35

[云纲·罹梦]·七夜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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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乐：克罗地亚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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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泽田纲吉就坐在他的身边。
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仍旧在不停地抽泣着，微微颤抖的双肩暗示着曾经发生过的一顿撕心裂肺的哭喊。
云雀恭弥突然觉得很累，累到听不清泽田纲吉到底说了什么。
只有那一句“不要离开……”不停地重复着，断断续续，犹如已然龟裂的玻璃碎片，聚集到了一起重叠起来便看清了它的原形。
“不要离开……”
云雀恭弥忽然之间了然，原来一切都只是被这句话束缚着而已。

·一夜·

据说泽田纲吉已经在他的身边守了48个小时，几乎是不眠不休。
所以当云雀恭弥发出了苏醒后的第一个音节之后，泽田纲吉就被狱寺和山本压到隔壁的房间去休息了。
里包恩代替了纲吉坐在云雀床边的椅子上，他的眼中闪烁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忧郁神色。
沉默了许久之后，里包恩突然开口说道：“对不起了，云雀。”
云雀突然觉得这句话仿佛是个笑话一样，因为明明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而他也从来不觉得委屈。只要是那个人的愿望，他都会去达成，哪怕是逆天又能怎样。

主治医生踩着慌乱的脚步走进了云雀的病房，看着云雀床头边上的示波器惊骇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雀发现了这目光，一声不吭地拔下插在自己手臂和胸口的各类管子向那些医生丢了过去。
“滚，再让我看见就统统咬杀。”
一旁的人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里包恩再次开口说道：“照他说的做吧，云雀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里不需要医生。等过一会儿云雀恢复了就带他回彭哥列。”说完就带着所有的人离开了房间。

云雀的病房就这样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也空旷了许多，变得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人气。
于是云雀叹了口气，将从苏醒之后就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他伸出略有僵硬的双手，手臂轻轻地弯曲了一下，再伸直，接着又弯曲；他又慢慢地握了一下手掌，然后张开，再握住。
这样简单的几个动作他重复地做着做了好久，却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掩面狂笑了起来。
那一天医院里有很多人都听到了，在23号加护病房，那个叫云雀恭弥的人的病房里传出了一阵诡异而疯狂的笑声，那笑声中传递着一种绝望的感情。

将近傍晚的时候，云雀才从病房里走出来，对守在门口的彭哥列的人说：“走吧。”
那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背后流着冷汗，愣了许久才说了一声“好”，然后跑去开车。

坐在彭哥列宽敞的黑色轿车中，云雀回想着刚才他在病房窗口望出去所看到的那一幕。
他看到依旧昏睡着的纲吉被山本背出了医院，带到了车上，看到了狱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纲吉的身上为他御寒。
他冷笑着自嘲着，原来那个家伙其实没有他的日子也可以过得好好的，有所有人的关心和爱护，谁让他是大家珍贵的彭哥列十代首领呢。自己如此地非他不可，而那个人，那个人对于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
假设今天躺在那张病床上的人不是他云雀恭弥，而是山本或者狱寺，他也一样会哭泣，会陪伴。
那么并非特别的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还在这里呢。
想到这里，云雀愤恨地捶打了一下松软的轿车座位，低吭了一声，脸上浮现出不甘的表情。

·二夜·

眼前是泽田纲吉恬淡的睡颜。
也许是因为陪伴云雀时过分地疲劳，纲吉从昨天下午睡着之后至今都没有醒过来。
云雀想起刚才自己走入这个房间时门口的守卫退畏三分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他伸手抚摸着泽田纲吉柔软的头发，心里想着，把纲吉托付给那种家伙自己怎么可能放心。

诺大的房间里除了云雀和纲吉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了。
这空荡荡的寂静里充满了诱惑。
云雀原本抚摸着纲吉头发的手向下移动，经过纲吉紧闭的双眼，颧骨和鼻梁。
指尖最终到达了泽田纲吉因呼吸而微动的嘴边，一遍一遍地划过红唇的下沿。
云雀听不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也感觉不到指尖传来的泽田纲吉的体温，忽然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吻住了泽田纲吉。
当他起身时，云雀顿时觉悟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这也许是他一生一次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云雀又看了一眼纲吉恬淡的睡颜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对自己说，这件事情不会再有别的人知道了，就当作是留在自己心底的秘密好了，只等以后一同带入自己的坟墓。
只是始终有些慌张的他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渐渐睁开的橙色眼眸中写着怎样的情愫。

手指覆上刚刚被吻过的唇，上面还留有那个人冷冷的体温和淡淡的味道。
泽田纲吉在云雀恭弥离开房间之后坐了起来，拥抱住自己的单薄的身体，努力回想着曾经在那个人怀里的感觉。
泽田纲吉不是什么爱怀旧的人，但这一刻他却无法克制自己地回忆起了过往关于那个人的种种。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一脸高傲表情的云雀学长。
想起面对对手冷冷地说着“咬杀”的云雀学长。
想起对战中站在战场上如修罗鬼魅一般的云雀学长。
还有那个在危急时刻飞身扑救自己，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云雀学长。
那是云雀学长第一次如此紧紧地拥抱了自己，将自己仿佛珍宝一样的保护着，只是付出的代价却过分沉重。
满是鲜血的后背和地板，云雀学长在耳边轻轻的诀别话语还有自己绝望的呼喊。

远远地看着他被送入手术室，而自己却软弱得只有在狱寺和山本的搀扶下才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
看到走出来的医生一个个都摇着头说着“节哀”。
但是他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云雀学长会离自己而去。
病床前的48个小时，泽田纲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日夜听着那些高级的医疗器材发出微乎其微的声音，看着自己看不明白的示波器波形，却唯恐这些东西发生了不明的变化，让死神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带走。
只是他是如此地被眷恋，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奇迹却发生了。
所以，他不会再离开了，泽田纲吉拼命地告诉着自己，如果死亡都没能把他夺走，那么还有什么能把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当泽田纲吉穿好衣服走下楼的时候，云雀恭弥正在大厅看电视。
电视上放的云雀从来都不要看的肥皂剧，但现在他却想尝试去了解这种无聊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
尝试的结果令云雀感到越发地忍无可忍。
就在他如此烦躁的时候，他看到纲吉从楼上下来，仿佛心跳一个漏拍，云雀急急地躲开纲吉的目光而看不见后者暗淡下去的眼神。
“云雀学长，我们去餐厅吧。”
“好。”
云雀立刻关掉了电视，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但是突然地，他却停下脚步转身等在了门口。
纲吉有点对于云雀奇怪的举动有些不解，却见云雀已经敦促到：“一起过去啊，你怎么不动？”
纲吉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感动，甚至有了想立刻扑进云雀怀里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以。
于是他只说了句“好”便紧步跟上了云雀，但仍忍不住下意识地拉住了云雀的手。
云雀一怔，但终究没有甩开。
手上传来冰凉的感觉让纲吉越发地不安，但是却不停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如果你所牵挂的是我，那么我不说爱你，不吻你，不拥抱你，不给你渴望的一切，那么你是否就会一直等在我的身边？
纲吉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因为这就好比一场豪博，而他的筹码只有他和云雀之间似有若无的羁绊而已。

·三夜·

清晨的彭哥列庄家族园里，睡神的帷幕依旧笼罩着一切，只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在轻声鸣唱。
此刻的泽田纲吉却并没有安分地在自己的床上睡觉，而是轻手轻脚地摸索进了隔壁的房间，也就是云雀恭弥的房间。
他在偷看。
是的，泽田纲吉正趴在床边偷看他所喜爱的那个人的睡颜，却千方百计地不想让那个人知道。

现在，云雀恭弥静静地躺在床上安睡着，苍白而无多少血色的脸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精巧的瓷娃娃，却美中不足地显得有些脆弱。
泽田纲吉看着他，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就仿佛能抚平心中所有的不安。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似地伸手握住云雀露在被子之外的那只缺少体温的手，将这只手用自己的手掌小心包住，放在胸口处，企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它。
然后，他就这样继续痴痴地看着云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在云雀的床边睡着了。

直到天大亮的时候，云雀从沉沉的梦境中醒来。
云雀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资格做梦。
云雀听说梦是抒发个人渴望的内心写照，所以他梦见了那个泽田纲吉说了爱他，说了喜欢他，答应要一直一直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并且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这对于云雀来说无疑是个美梦，却永远不会实现吧。
云雀在梦中嘲笑着自己，都到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这等的奢望。
但当他从睡梦中醒来再次看到自己床边的泽田纲吉时却惊得好像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一切并不是他的奢望，并不只有他在痴心妄想。
但是即便如此有怎样，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云雀苦苦地笑着，仰天叹了一口气。
所以，不要对我那么好，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回报得了。
所以，不要给我希望，因为我能有的只是绝望。

云雀冷静地从纲吉的双手中将自己的手抽离，却难免地将纲吉弄醒。
泽田纲吉看着已经醒来的云雀不知所措，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责骂。
但是云雀开口却问道：“你喜欢我吗？”
是。
毫无疑问的答案却在口边被泽田纲吉硬是吞了下去，反而给了一个口是心非的回答：“不。”
云雀顿时自嘲刚才的一切果然还是妄想而已。
而他又何必如此绝情地说不，即使喜欢也可以有很多种，骗骗他又如何。

但这却依旧是个不错的答案，且不论它是真是假。

云雀告诉自己要狠心，于是反手一个耳光打在纲吉的脸上。
“滚。”他冷冷地说到。
泽田纲吉一手捂住吃痛的脸，惊骇地看着前一刻还如此温和却突然之间翻脸的云雀，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滚。否则就咬杀你。”云雀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再次重复。
纲吉将泪水含在微红的眼中，抿了抿嘴，最终没有说任何话，静静地离开了云雀的房间。
当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的霎那，云雀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感觉到一阵晕眩。
也许已经是极限了，他想要离开了，真正的离开。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庄园里的女佣跑来告诉纲吉，云雀正在后花园等他。
纲吉并不知道云雀找自己有什么事。但对于早上发生的事情，纲吉却始终心有余悸。
披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泽田纲吉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后花园走去，内心却有着难以挥去的阴霾。
突然之间，他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令他健康的心脏也一下子变得沉痛无比。

云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从餐厅临时搬来后花园的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放着下午茶和点心的小圆桌，桌的另一边搁着一个应该是为纲吉准被的椅子。
当纲吉来到的时候，云雀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纲吉在云雀的对面坐下，喝了一口云雀为自己倒的茶。
伯爵红茶浓郁的香味一如既往地迷人，但此刻的纲吉却没有心情去品味它，他急切地想知道云雀找他的理由，并且祈祷着这个理由并不坏。
然后接下来云雀突然出声的话语却将他的一切希望都打碎。
“我明天就离开彭哥列家族。走之前再陪你喝杯茶。”

握住茶杯的手不禁一抖，茶水便泼到了泽田纲吉的衣服上。
云雀微微蹙眉，起身打算去叫女佣来帮忙，却被泽田纲吉一把拉住。
“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
泽田纲吉的目光低垂向下紧盯着草地，并不像在对云雀说话的样子。
“理由。”
云雀冷冷地抛出两个字，在换来纲吉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终究将他拉住自己的手甩开离去。
泽田纲吉知道自己无法左右云雀，即使用首领的身份也不可能命令得了他，但却依旧希望云雀能留在自己身边，不问理由。
但这毕竟只是奢望。

原来，我们都是在奢望不可能的事情而已。

·四夜·

像云雀恭弥这样的存在本身就与大包小包的繁琐家当无缘，只要带上银行卡，随意地带走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旧好。
除了纲吉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云雀有要离开的意思。
所以当泽田纲吉冲下楼时看到一身黑色的云雀只拎了一个深蓝色的提箱正向外走。

如果说昨天泽田纲吉还可以骗自己说这是一场噩梦或者这只是云雀的玩笑话，那么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紧急的现实，而无暇再编造谎言哄骗自己。
纲吉站在旋转楼梯的楼梯口，离云雀所在的地方只有三五步，却在前进还是止步不前两个选择之间左右为难。
如果现在不留住他，他就要走，连同自己的心也一起带走；但是如果现在留住他，纲吉害怕他还是要走，并且是更加彻底的离开。
泽田纲吉突然之间死心，如果结果无论如何都是要分离的话，那么至少要让自己随心所欲一次，绝对不能后悔。
下定了决心，泽田纲吉从背后一把抱住云雀，将脸颊紧贴在云雀的背上，再一次说道：“不要走，请不要走。”

云雀的脚步终究因此而停了下来。
“理由。”
抛出依旧冰冷的两个字，云雀等待着纲吉的回答。
纲吉环在云雀腰上的双臂顿时收紧。表情掩藏在云雀的背后无法看到，但双臂僵硬的感觉却透露了他此刻矛盾的心情。

不可以说爱他，不可以说喜欢他，绝对不可以！
但是，泽田纲吉问着自己，难道这辈子都不能告诉他了么？
泽田纲吉抬起头，从后面看着云雀如此近的背影，眼神中透着绝望的迷茫。
埋藏着爱他的秘密去爱他，埋藏着爱他的秘密要他爱，这怎么可能。
云雀不是玩偶，不是宠物，也不是愚笨的人，他会知道的，会明白的，会要求的，会争取的。那么自己的坚持又能到哪一刻，哪一时，又有什么意义……

再次收紧了手臂，仿佛收紧了心脏一般。泽田纲吉用好比风声般细微的声音说道：“喜欢你，我喜欢你。”

“咕咚——”是提箱落地的声音。
云雀反身给纲吉一个拥抱，将他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他终究是等到了这句话，但是却依旧来得太迟。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请永远都不要醒来。
他已经无法在承认爱过之后无牵无挂地离别。

昏暗的房间里，蓝色的提箱在角落里打开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云雀坐在床上，将伤痕斑驳的后背对着纲吉，让他帮自己擦药。
纲吉握着棉签的手有点抖，这是那件事情之后纲吉第一次看到云雀的后背。
在看到云雀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现在这样的结果，但是一旦想到这些伤痕因由自己而来，而且再也无法复原，纲吉的心里就满怀愧疚。
“对不起。”他一边轻声地说着，一边令柔软的棉签划过每一个伤口。

手中的棉签突然被夺，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体也被压倒再了床上。
抬头，却意外地看见云雀略带愠意的眸。
“不要因为愧疚而爱我。”
云雀原本打算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说这句话，却不想说出来竟是字字锥心。
“不，不是的。”纲吉慌忙辩驳到，“我一直都……一直都……不是因为……愧疚或者什么……”
云雀感觉自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起身，将纲吉拉了起来，满抱在怀里，柔声地说道：“那么也不要带着愧疚来爱我。”
纲吉觉得自己有一根神经就这样被挑动了，突然间觉得心头酸痛，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扑在云雀的胸膛上不住地呜咽着：“我好怕，一直都好怕。怕你一旦心满意足了就会走。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啊……”

云雀总算明白了这几天纲吉口是心非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觉得好笑又怎么都笑不起来。
“我不会走，不会走。”
在纲吉的耳边吹入蛊惑的咒语，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凭着什么可以做出如此的保证，只希望让他安心，哪怕只有一时一刻，也不想让他痛苦难过。
纲吉哭着哭着，声音渐渐小了，自己多日来一直担心事情在云雀的保证下释怀，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云雀发现他居然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
将纲吉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云雀来到窗台边，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苦涩的雪利酒，开瓶，入杯，入口，竟是无味，而心中却早已被苦涩的气息充满，对于明天，甚至是下一刻都充满了恐惧。

从来无畏的云雀，今天真真正正地怕了。

·五夜·

彭哥列庄园古朴的书房里，宽大的红木书桌将坐在桌前的两个身影隔开很大一段距离，显得有些落寞。
云雀恭弥坐在离书桌正座较远的侧向，陪着正座上的纲吉一起处理家族的文件。
云雀不是喜欢工作的人，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想帮想要认真工作的纲吉而已。而一直宣称想要独当一面而开始接受家族工作的纲吉此刻却在偷懒。
纲吉偷偷地看了一眼工作中的云雀，云雀却将目光注视在手头的文件上。
在云雀将文件看完抬头开始跟纲吉讲话的时候，纲吉又装作没事似地在短暂的几秒内将目光收回到自己手上同样的文件上，再抬头看着云雀。
一来二回，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云雀很快就发现纲吉并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好好看文件，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
纲吉知道云雀生气了，便一声不吭地低下头，把文件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突然，云雀白皙的手一把按在了纲吉手中的文件上面。
“别看了。”云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纲吉的身边，“你到底在想什么？”
纲吉心虚地将头埋了下去，脸涨得通红。
是他拜托云雀过来帮他的，但是并不是真正地想要工作，只是想和云雀独处罢了。但是他却不敢这么直白的告诉云雀，一方面是因为不好意思，一方面因为他不想让云雀知道自己有那么依赖他而让他的爱变得轻贱。
“如果你不想工作就直说。”云雀话语中的愠意因为纲吉的默不吭声而变得更加明显。

“我走了。”
“别！”

纲吉如犬科动物一样拉住云雀过长的衣服下摆，以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云雀，就差背后加上一条摇晃的尾巴了。
“你没有事么？”纲吉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什么不舒服，没有什么不正常，不会觉得很累昏昏欲睡没精神，也不会觉得睡下之后再也醒不来？”
云雀一手按住有些发痛的脑门，有些不耐烦地答道：“没有，完全没有。”
纲吉松了口气，手上的握力也轻了下来。云雀趁此机会一把将自己的衣服下摆夺回，却见纲吉突然换上一幅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么就不要说走什么的话了。不能说再见，要说呆会儿见或者明天见，也不能说走或者离开，要说很快回来，马上回来。可以吗？”话说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哀求的口气。
云雀无法令自己不为之动容。
所以说，当撒下第一个谎之后，人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自圆其说。
因为说过“不会走”的谎言，云雀就不得不说更多谎言去向纲吉证实自己确实不会走。
他感到过失神，感到过无力，也有过再也不会醒来的预感。他甚至没有自信保证自己下一刻的清醒，却依旧必须对纲吉说“我不会走。”
仿佛爱情骗子一样将谎言化作甜言蜜语包裹住纲吉的周遭，却始终无法驱逐“走”这简单的一个字在纲吉心中的影响，云雀觉得自己无比失败。

拉着纲吉的手，令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云雀将纲吉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如果，我说如果，纲吉，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毫无意外地感觉到了怀里的人的挣扎，云雀只得将他抱得更紧。
“别吵，让我说完，好好地听着。”
纲吉挣扎的动作渐渐减弱，最终不再有，云雀才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话说到；“知道么纲吉，我现在很想帮你，在我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一时一刻都能为你做些什么而让你变得更加幸福。我，不走，因为我也不想走。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人能说了算的。知道么，人有时候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云雀的声音苦楚而充满绝望，他渐渐松开手臂，喃喃自语着：“我不想走，一点都不想走……”
脱离了云雀的怀抱而重获自由的纲吉抬头已是满面泪痕。
“没有必要，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他哽咽着说道，“你不需要帮我，也不需要勉强自己处理家族的事情，你明明能做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纲吉说着突然伸手捂住云雀微启的嘴，害怕他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语。
“不要说，不准说，你不能再说了！”
云雀毫不费力地将纲吉的手来开，说出的话不是什么毒咒，却甜美得宛如天籁。
“纲吉，不如我们结婚吧。”

“纲吉，不如我们结婚吧。”
“纲吉，不如我们结婚吧。”
“纲吉，不如我们结婚吧。”
……
……

这句话不停地回响在纲吉的脑海中，仿佛已经看到了钟声响彻的教堂，但到了漫天飘撒的礼花，看到了身着盛装的云雀面带温柔地微笑向自己伸出手来。

I will cherish our friendship and love you today,tomorrow,and forever.
I will trust you and honor you.
I will laugh with you and cry with you.
I will love you faithfully.
Through the best and the worst,
Through the difficult and the easy.
What may come I will always be there.
As I have given you my hand to hold.
So I give you my life to keep.
So help me God.

Entreat me not to leave you,or to return from following after you,
For where you go I will go,
and where you stay I will stay.
Your people will be my people,
and your God will be my God.
And where you die,I will die and there I will be buried.
May the Lord do with me and more if anything but death parts you from me.

I want to take this man to my lawful wedded husband/wife,
To love him and cherish him,
For better or worse,for poorer and richer.

然而，这甜美的幻想却在转瞬之间几近破灭。
“云雀学长！”
纲吉惊呼着抱住云雀突然倒下的身躯，一切最坏的可能一股脑儿涌来，将刚刚营造出的甜蜜氛围全部冲散。
“云雀学长！”
纲吉绝望地叫着，一如当初云雀为救自己而舍命时那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这一声必须传到足够远的地方才能被听到，又仿佛是此生最后一次的呼喊，若不能声嘶力竭，自己将来断然会后悔。

成群的保镖闻声涌入书房，却都在看到他们的首领怀中抱着的那个人之后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送云雀回房。”里包恩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山本和狱寺。
两人从纲吉怀中将云雀架走，正准备送他回去，却见纲吉一个箭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送他去医院！”纲吉紧张地对他们说到，又指了一旁的人叫到：“快去准备车！”
“不用去医院。”里包恩出声阻止到：“云雀只需要休息就好了。他不需要医院，也不需要医生。”
怔怔地看着里包恩，纲吉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蜷缩起了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有件重要的事情纲吉几乎忘记了，他以为那是因为过了太久，但其实一点都不久。
只是他不想要想起罢了。

·六夜·

／＊

进入结局状态，背景音乐更换：Strength　X～予兆
逐渐走奇幻系……不能接受也请尽量忍。
设定貌似有BUG，同样请忍……

＊／

迷雾挡住了不知在何方的前路，此刻云雀的耳中只听到潺潺的水声和隐隐约约的哭声。
脚边是红花满地，艳丽如鲜血一般从脚下向四方蔓延至无边无际，穿透浓浓迷雾的色彩让眼前的一切更加离奇。
那么现在该要去哪里？
云雀不知道，心里总感觉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是不对的。
但是他并不安于原地的等待，很快就放弃了犹豫，抬起脚向某个方向迈了出去。
光突然间穿过迷雾刺透了进来，于是他急急地回头——

梦醒了。

“嗨，云雀。”
眼前的里包恩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特别的情绪。
云雀四周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连纲吉也不在。
“阿纲他出去了，如果顺利的话过会儿才回来。”里包恩仿佛看透了云雀的心思一般说到，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呷了一口红茶。
“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云雀不耐烦地说道，从床头柜里取出干净的衣服慢慢穿上，似乎对里包恩找他的事情并不关心。
“不愧是云雀，那么我就直说好了。”里包恩放下茶杯正视着云雀说道，“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吗？”
“我？活着？你在说笑话么？”云雀冷冷地笑道，“不过是勉强还能思考还能动而已。我不是早就死了，这点你们都很清楚。这叫什么，诈尸？哈哈。”云雀放声笑了出来，笑声中却没有任何正面的情绪存在，“诈尸呢，哈哈，这种事情都能让我遇到。”
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下了，云雀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是因为纲吉吧，他那么希望我活下来，所以……”
“是因为纲吉，但这并不是全部。”里包恩突然出声打断云雀几近自言自语的话。
云雀一脸诧异地看着里包恩，等待他的下文。
“是因为特殊弹。”

云雀坐在彭哥列家族的车里赶往纲吉遭遇袭击的地点。
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心中暗暗祈祷：纲吉，一定要坚持到我到啊。

里包恩刚才的话语还回响在脑海中，但还有一些事情里包恩没来得及说却突然传来纲吉遭到袭击的消息。
云雀丝毫没有听进里包恩的阻拦便赶往了出事地点。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哪怕一时一刻也要守护在那个人的身边。

“对不起，云雀，是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使用了那枚特殊弹。不过那种情况下也已经没有办法征询了。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阿纲那么伤心，就好像丢失了灵魂一样，这对家族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危机。”
“那枚特殊弹是黑手党最近研究的成果，目前其实还在试验阶段，我当初也只是好奇拿来收藏而已，没有想到会真的用上，并且成功。”
“中了那颗特殊弹的人可以向下辈子借命，目前的成果是，下辈子的一年可以换来现在一天的生命，并且这种交换无法停止，直到把下辈子的命耗完为止。”
“只是没有想到云雀你下辈子会这么短命，就现在的状态来看，大概能撑到七天最多了。所以……”

所以就尽情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把下辈子的意义也一起活出来。

自己的命，依旧“活着”的意义，是因为你啊。
云雀跳下车，击拐打退前来的敌人，一步一步地向纲吉所在的地方走去。
战场上鲜血的味道，死亡的气息不断侵蚀着他已如残灯般的生命，让他感到浑浑噩噩，仿佛召唤着他一起走入共同的道路。
但是他还不能，至少还要见到他，在自己踏入黄泉之前。
终于，已经略有模糊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纲吉的身影。只是他为什么已经浑身是伤，为什么头上的火焰也如此微弱？
想救他，但是比他更加虚弱的自己却无法做到了。
支援的部队冲入了战场，敌人见势不妙便从后路退去。
云雀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模糊了，倒下之前感到被人扶住了身体。
是纲吉。
云雀双手紧紧抓住纲吉的肩膀，一字一句吃力地说道：“帮我去问里包恩，下下辈子的命能不能也拿来用？”

·七夜·

云雀只觉得自己在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什么，去向哪里。
浓浓的雾霭围绕在身旁，眼睛好像还有视力，却又好像没有视力，可以看到在远处也依旧灿烂的红花满地，但近在咫尺的自己却很难看清。
可以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左边，右边，前面和后面，但是大家都只是走着，也没有人说话。
手腕和脚腕上有着冰凉的感觉，是镣铐吧。但是那种古董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不对！这里到底是哪里！
云雀停下脚步，原来以为会与后面的人撞上，却发现后面所谓的人仿佛推开空气一样穿过了自己的身体继续向前走去。
云雀顿时明白，原来他已经死了。

背突然很痛，一个看不见脸的家伙向云雀的背上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发出低沉的声音：“别停下，快走，否则来不及了！”
没有血流下来，但是心里确着实地痛楚。
脚下红花灿灿，让云雀看得入神，总觉得自己不能再走了，即使被鞭打也不可以再走了，因为他还得想，还有事情，但是是什么呢？
他还有想要再见的人，看多久都不嫌，是谁？是谁？
橙色的头发，橙色的眼眸，橙色的火焰，那个人是——
泽田纲吉。
是泽田纲吉。

“等等，你去哪里？”
“回去……”云雀喃喃自语一般。
“快跟上，少了轮回是要出乱子的，你别找麻烦。”
“住嘴，所有敢妨碍我的人，统统咬杀。”

一束光自天空落下笼罩在云雀的身上。
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切，想起了他作为云雀恭弥的一切，以及，他还不能死去的理由。

没有救护的医生，也没有被带去医院，因为云雀不需要。
而医院也无法，去医治一个已死的人。
云雀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现在的他只是静静躺在床上，任由纲吉紧握住他的左手哭泣。
“纲，好好听我说。没有我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让大家担心。你可是彭哥列的十代首领，而我也绝对不喜欢软弱的人。”
云雀已经彻底地坦然，从里包恩的口中他得知了自己没有了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可能，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如何让纲吉不要因为他的死而过分痛苦。
“我已经和你在一起过完了这辈子，下辈子，所以我很满足。但是如果让你痛苦的话就会显得我很自私，所以不准痛苦，不准难过，否则就算下地狱我也回来将你咬杀。”云雀故意想做出一点气势来，但话却说的软弱无比。

纲吉伸手抹掉眼泪，但很快泪水又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他从来不知道云雀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连下辈子也……虽然云雀说过，没有他的下辈子并没有多大意义，但是里包恩却坦言那种特殊弹的副作用还不得而知，而少了一次轮回的后果，他不敢去想想。
甩甩头，甩去一切过分烦恼的事情。云雀说过，他们的一切，只要有这辈子就好了，其他那些隐秘抽象的东西并不属于人能思考的范畴。
纲吉举起云雀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明明知道云雀什么都感觉不到却依旧问着他：“温暖么？”
“嗯。”云雀平静地回答道。

周围其他的人一个个地离开了房间，将云雀生命中最后的时光留给他们两个人。
宁静午后的阳光沉默着祝福着。
带着浓郁橙色的阳光从窗户玻璃中折射穿过，洒在两人的身上唯美得宛如一幅画，这一切仿佛随时光一同悠远而漫长。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人们突然听到房门被“嘎吱”一声打开，纲吉满面泪痕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里包恩叹了口气，跳到纲吉的肩上。
“纲吉，他很幸福，也很满足。”
纲吉强忍着抽泣用力点了点头。
“他说了……不会忘记……说了不要忘记……说了……爱我……”
里包恩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样的话，一切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就算到了此刻，里包恩也不知道当时趁着众人慌乱时自己一时兴起的举动到底是对是错。
只是，既然一切都结束了，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抬头望着悠长走廊尽头的窗口，窗外依旧是一片晴空。

——正剧完——

·葬礼·

彭哥列家族十代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的葬礼在云雀离开后的一周举行了。
来为他送行的不单有各个家族的人还有很多原本并盛的旧识。
云雀并不喜欢群聚，但是并不妨碍他的闻名。
所有到场的宾客都一一走过云雀的棺木前，向他身边放上一朵鲜花，里包恩是第一个，随后是并盛的人，然后是各个家族，接着才是彭哥列的同伴。
纲吉是最后一个上前献花的人。

纲吉将橙色的鲜花放在云雀的鬓发旁边，看着云雀熟悉的面容，仿佛感觉不到他已经死去，而只是觉得他正沉沉地睡着，将要睡很久，永远不会醒来罢了。
纲吉的心中突然间涌上许多悔恨。
他想起那日云雀甜美得宛如天籁的话语——“纲吉，不如我们结婚吧。”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穿上婚礼的盛装，还没来得及一起念誓词。
他们拥抱得还不够，吻也不够。
纲吉低头吻住爱人冰冷的唇，任眼泪滴落到再也不会睁开的眼上。

教堂的钟声响起，惊起一群飞鸟，而这一切却是为了将他所爱的人送往另一个世界。

——全剧终——

[ 本帖最后由寒冰封月于 2007-9-11 23:05 编辑 ]

douma · 发表于 2007-9-14 22:42:08

:哭哭: 悲文啊……
好有感觉的云纲呢，就是结局真是让人心痛啊……TAT
（寒：话说你不是支持骸纲的？某D：我是ALL CP……）

寒冰封月 · 发表于 2007-9-15 01:02:43

我也辩解一下~这是blog的hits文.....同学指定的,所以写悲文了么...泄愤.....
最近一直窝在家教文了,等偶过写日子也该去埋自己的slayers坑了....估计也没人要看了...

[同人原创文] ·七夜狂想曲·(依旧家教,blog的hits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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