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国记]一日百合1

zhouyiii

赤乐四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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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6 B/ H" U/ I+ [+ b* L2 S1 N初夏。

落日的余晖在玻璃上闪烁着，跳跃着。熏风袭人，茶香四溢，三个忙里偷闲的姑娘正在温室里说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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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8 j6 O$ Z——每天，天蒙蒙亮，我们的阳子就得沐浴熏香更衣，准备朝议。

+ _4 K7 c7 L) f——比考生还苦，阳子曾经向铃抱怨过。然而过后不久，她就听说贤臣们，比如浩瀚，每天都会提早一个时辰起床，为当日的议题做一些前期工作。几乎是特意的，她在某天四更“路过”了广德殿，果真和衣冠楚楚伏案疾书的台辅撞个正着。震动之余阳子的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太师也好，青辛也罢，甚至景麒，远在她到常世之前就与浩瀚相识进而相知了。大家都在拼搏，却不叫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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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这么见外！

% c! P! V" [" U5 M- j  l——要是这样直率地嚷嚷起来，阳子就不是阳子了（那是尚隆）。阳子生性拘谨，所以只和景麒寒暄了几句。如果景麒察觉到她的心思，温言宽慰，那就不是景麒了（那是乐俊）。虽然入了神籍以后，废寝忘食也不会伤到性命，但贤臣们，至少景麒，并不想让阳子过于操劳。这个充满温情的理由，阳子听了一定会高兴的，可惜如你所知，罗嗦的庆国宰辅永远不懂哪些话必不可少。

——朝议后处理国务，午餐后则是学习时间，晚宴涉及的繁文缛节格外多，通常还会有应酬。

7 K! N+ G# g% x8 S5 ~6 ~  g6 A) j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有功课后晚饭前，阳子才有空找朋友喝个茶。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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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香石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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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石竹？”

“阳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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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笑嘻嘻地站起来，把她拉到一丛红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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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高贵的花卉，我却特别喜欢。在我的老家，一到夏天，那野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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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琼轻轻咳嗽一声。

粗心的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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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b) j5 k/ L3 X, P  N赤乐四十九年，祥琼想，今年是赤乐四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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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的延续中有几个“节骨眼儿”，过不去王朝就会覆灭。在群臣的协助下，励精图治的阳子早已渡过第一个关节。庆国的蓝图已经成形，正在明朗化。城镇与乡村都步上了复兴的正途。然而如今第二关——中岛阳子这个“人”寿终正寝的一刻迫在眉睫了。她是否像大部分的国君或高官那样，暗自计算着毫无意义的年龄，想象着自己若是凡人会怎样怎样。人间的故人在衰老，在死去。她是否会像大部分国君那样，在虚无感导致的消沉下自寻死路。

宰辅非常不安。

祥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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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忧心忡忡，宰辅的言行也不会显出丝毫慌乱。事实上他越是焦虑，反应越是木讷。这决不是可以称赞为“镇定”的美德。虽然是通晓人语的神兽，虽然有着无可挑剔的人形，本质上毕竟是兽不是人。芳国前公主不会像平民出身的人们一样谴责台辅。他不擅长控制人脸的表情，人语的腔调，慌乱的时候尤其不擅长，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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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主上命我鸣蚀送她返乡……”

$ R  N/ y- N* j6 c3 ~“假如，阳子哭着求我送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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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1 X) L6 P; F不止一次，她听到景麒长吁短叹。

: N  a9 b& d1 z王的往返会在两个世界造成灾难，慈悲为怀的麒麟自然不能应允。可是女王若是下旨，宰辅就无法抗拒。倒行逆施而又不可抗拒的旨意，据说是麒麟们最大的悲哀。而祥琼感慨的是，原来含泪的阳子也是他无法抗拒的。这些年来，她一直担心阳子提出这个请求。她感到景麒会违心照办，然后陷入严重的自我厌恶。

等到年纪远远超越凡人的极限，国君们就能重建起世界观和人生观。眼下这几年，是阳子个人能否持久幸福的节骨眼儿，更是庆国全民能否持久幸福的节骨眼儿。必须避免勾起阳子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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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好香啊，如此甜醇浓郁的气息……”

祥琼夸张地抒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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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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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M9 |# c8 O( G4 i- U  Q“康……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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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是个西洋名字。在蓬莱，人们把这种花叫做康乃馨。”

阳子凑近花朵，深呼吸，

8 Z$ n% h. m1 J! H7 `) n“每年五月中旬，我们向妈妈赠送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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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越来越危险。

“真有意思，同一种植物，不同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叫法呢。你看那边，那萱草，在芳国叫丹棘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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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琼取出手帕，擦着汗。

“才国的叫法是一日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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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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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R4 c/ K3 m1 K+ O“因为花朵的形状有点像百合吧。”

- n9 }. U1 z$ I; _& z: H' O/ S9 j* n阳子看看铃。

“嗯，而且只开一天就会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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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志里说，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又名忘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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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柔和，语气却很生硬。

是宰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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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回过头，金发青年正在躬身施礼。

风和日丽，众人谈论起花草树木的象征意义。纯洁、清白；庄严；尊贵；执着；甚至心心相印，光是百合，各国就有各种花语。接着是梅花，随后是桃木，何时开始话题集中到了菊上，祥琼已经记不清了。象征天道，象征正直，象征高洁的品格，阳子说蓬莱的国民爱菊，阳子还说，在蓬莱，菊的别名是葬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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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 j3 o' M' v9 x常世不太流行在葬礼上在扫墓时献花，人们悼念死者的方式是焚香以及焚烧象征性的财物，相信青烟袅袅可以抵达死魂灵的世界。不过，谁也不想和阳子切磋丧葬风俗。

祥琼只记得天色越来越黑，台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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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B' _/ f$ F2 l+ c- i午前，景麒总是陪伴阳子处理政务，接见官员。初来乍到时阳子不识字，缺乏常识也不懂规矩，奏折和面谈都令她一筹莫展。当时他俩还很隔膜，阳子觉得景麒不近人情，无法向他敞开心扉；而景麒尚未从第二次否定自我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换言之，协助办公是相敬如宾（冰？）的主从近距离相处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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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基于这一理由，天性恋主的麒麟无视国君的进步，不顾国君的抗议，近乎执拗地坚持到现在。当然他俩的关系已有改善，景麒天天前来作伴只是惯性使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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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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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上午，阳子收起最后一份文书。

( M/ l% V5 e7 R" ^看看水时计，离晌午还远，难得清闲的阳子信步走入庭园，正想着若是景麒来了，发觉自己外出可有不妥，却遥遥望见了景麒的背影。他正站在昨天傍晚众人聚首的凉亭里，对着花丛出神。阳子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但他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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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不来也该打个招呼！”

阳子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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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说出口。

景麒的脸苍白如纸，眉宇间尽是哀戚。

“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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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急不徐地转到他身前，柔声垂询。

' ~5 m8 s3 j. w0 R即便如此，受惊的景麒还是浑身一颤。

“出什么事了吗？”

“没。”

深深垂首的青年只挤出了一个字。

, n. k9 R) B* T5 D+ i! _5 {) H“你好像很难过。”

+ l0 a: u2 p0 }9 z7 t1 g'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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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9 D- M. V3 B“为什么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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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努力沟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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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萱草花……”

1 a$ X$ l) F; F景麒突然扭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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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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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一日百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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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G, R& |% n- D阳子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景麒，面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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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她感到景麒企图头也不回就逃走。然而短短的犹疑之后，他顺从地把脸扭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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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3 R8 \/ A0 s! h/ E9 _$ f“抬头，正视我。”

2 x/ y$ K5 ]4 ^# [5 {1 k- C这一回，抗拒得比较久，

“这是诏命。”

又来了！沟通障碍！

青年勉勉强强抬起头，奉命正视。清澈的眼中血丝密布，仿佛随时都会涌出泪水。阳子看着他想掩饰又无法抗命的困窘模样，多少有点歉疚。可是，不能放弃。不能逃避。哪怕只是为了庆国的百姓，也要承受煎熬好好磨合。磨合失败的夫妇可以离婚，格格不入的兄妹可以一刀两断，王和麒麟却只剩死路一条。

  l) o+ j( j+ D6 X$ V0 P“景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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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花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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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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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2 `3 \; c! Z压抑着的哭腔，好像说了是，又好像说不是。

阳子终于理解了珠晶的暴行，还对骁宗同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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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还会开，年年都会开，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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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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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s/ d8 a, K+ _- R“景麒，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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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 f. C# Y* h' b4 x0 ]“请主上……亲手赐下萱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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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近人情固然是个缺点，多愁善感也叫人无语凝噎哎！满头大汗搜索御苑的阳子，无限缅怀平日的景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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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N; ~8 h$ u青色的苍穹掠过一道黑影，从尧天北方直奔凌云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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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黑影就飞跃禁门突破云海冲入了金波宫，大仆吆喝小臣一拥而上，却不无惊诧地看到，神色匆忙滚下骑兽的是景王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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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M' e# ?- V( ^) u& A1 v“主上！您这是……”

赤发少女敷衍地挥了下手，只顾大喘气。

- S! a6 h0 c& H1 Q. d& q- v% G此刻的外殿里云集着百余名身穿锦袍的文武官员。由于朝议即将开始，氛围格外庄严、肃穆。然后——

, f2 d+ e, k2 w! t' E+ S大汗淋漓满面尘土的女王拎着裙摆，像头小马驹似地（乙悦语），在众目睽睽之下，噔噔噔跑到玉座前，谢天谢地，总算她没有一屁股坐上去。百官的额角不约而同爆起了青筋，并且下意识恭候着台辅的咆哮声。

“景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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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2 s+ Q  N" X女王，不，少女自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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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捧到景麒面前的是一株浅黄色的萱草花。象牙般的花瓣滴着水，臃肿的根部裹着泥。麒麟不喜欢脏东西，她懂，不过她相信她的麒麟更不喜欢花茎被折断。或许是政事占据了太多时间吧，昨天找遍整个御苑后，时刻已过午夜，一无所获的阳子索性溜到久违的下界，跋山涉水，千挑万选，求君一笑。

哇！

7 E& t9 O' p1 ^& W0 n& ~在场的女性喧哗起来。

* E+ ]$ z& T. E“你喜欢吗？高兴吗？”

6 o9 d% O' {9 k- W* R! F$ l初升的旭日，照亮了喷红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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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S: A3 q; X; T* h但表情阴沉的景麒只是向她点了点头，接过花，转身示意朝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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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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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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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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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1 ?$ I2 i, y: b7 X& z; i一退朝，阳子就陷入了谴责的声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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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 a2 S3 f$ ~“对不起，我有急事想和主上商谈。请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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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W2 E. W# N3 N: c5 |看着宰辅护住女王避入内殿深处，浩瀚与青辛相视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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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乐四十九年，主上依然如此朝气蓬勃，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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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8 W( a! c" D! u呃，即使有失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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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和台辅相亲相爱。”

呃，即使有伤风化。

- U0 z3 z- T& x; i. r2 J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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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子，听说你刚才……”

“阳子，听说你前面……”

“阳子，听说你今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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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5 Q, I% i1 T9 k积翠台又是另一番光景。

3 p$ }; e; o- E$ ?* S端茶、送水、研墨，女官们走马灯似地出出进进，最后连玉叶都没能免俗：

, \! O6 h& i& C“台辅怎么不在，不会是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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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U3 ~" ?. M3 q" h" Y阳子努力想象那张死板的脸羞红起来的情形，不过失败了。害羞这个词和景麒实在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 U+ N0 v0 M7 S8 b" |8 G“主上？”

“他身体不适，告了假。”

“啊呀，您不去探望吗？”

% Y& p2 w3 n" y! l0 q' ?“我正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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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o# }9 i9 f/ a“瞧您说的！什么事儿能比台辅的身体更重要！台辅的性格您还不了解吗？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他是绝对不会请假的。话说回来台辅可不是普通人，吹吹风受受寒饿个十天八天，他都不会生病呀。难不成！难不成……”

“我正在忙……”

: @. P! j( U1 {4 E阳子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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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8 a$ M1 V) w6 _; A, u“真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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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L' o( A( s8 i- K9 J. m默。

. i3 x9 z5 u% g# i$ Z- Z“难怪可怜的台辅病倒了！”

$ q0 p/ x: T2 k5 t3 t+ F' S, W" P“我今天早上还送过花给他。”

) x$ w6 Y, G7 c/ _1 x: v3 r阳子有力地辩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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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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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i9 [+ l9 L: O默，默。

; U* z- h4 F$ \: X1 R; o“成天郁郁寡欢，身子当然吃不消啦！”

想到景麒独处时的哀戚，两人共处时的阴沉，阳子忐忑起来。在玉叶的高压下，她丢下了公务前往探视。始料未及的是，景麒并没有像玉叶断言的那样卧床不起奄奄一息，他压根就不在金波宫。按理来说，阳子应该返回积翠台继续日理万机了，但是她的心中一片混乱。现在想来，对景麒来说，请假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撒谎更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她必须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是否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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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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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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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_% x6 Q/ r7 b0 X/ m. O4 T——花。

沉思半晌，她从景麒反常的一幕又一幕中总结出了三个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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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王的忌日，似乎就在夏天呢。”

虽然不明白景麒为什么对萱草那么执著，但阳子很有把握地认为，前天傍晚他已决定带着盛开的萱草花上坟，所以翌日凋零的花朵才会令他悲不能抑。忘忧，忘忧，忘忧，这是舒觉的愿望，还是他自己的愿望？或是他俩共同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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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夏，尧天已经十分闷热。黑瓦青砖在烈日下泛着白光，家家户户都门户大开。没有一丝风，店铺里的伙计徒劳地挥着扇子，赶路的行人徒劳地扇着帽子，每个人都被晒得一身油汗满腹辛酸。就在这时，一个愁眉深锁的少年走进众人的视线，一身不起眼的衣裳，一个长长的怪包裹，粗布包着头，光是看看就热得慌。

“包裹里是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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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k& E/ K9 [0 F* S有人来搭讪。

- h  L: y% r/ K9 Y少年立时加紧步伐。

“瞧你一直往西走，要去西郊的祥乐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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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乐园。
: Y7 F0 y9 S$ I0 }
8 c2 x+ {" H3 C: t% P7 m没错，祥乐园，恶吏呀峰献给舒觉的庄园。耗资白银三千万两，超过了全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园内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已于赤乐十二年春向普通游客开放，成了庆东国享誉常世的景点之一。据说舒觉搬入园内之后，深感美梦成真，就再也不回金波宫了，外殿的朝议内殿的积翠台自然随之荒废。不过，无论晚年的作为如何荒唐，下场如何凄惨，国君们总能留下尸骨，安葬在金波宫内的豪华陵园。把舒觉的坟墓建立在下界，是景麒的主张。

舒觉孤身去了蓬山，从此踪迹杳然。确认死讯的证据就是白雉鸣丧。祥乐园的坟其实是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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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带着凶器，进不了园子哟。不如卖给我……”

) z  j7 }, O$ t拉扯之下，头巾里露出一截火焰似的辫梢儿，

“噢，原来是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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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寒光闪过，搭讪者手上的戒指已被一刀两断。

过客们侧目，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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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容妹妹却恍若未觉，只顾埋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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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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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7 m0 j) n6 a, X3 V: _  {[ 本帖最后由 zhouyiii 于 2007-9-2 22:47 编辑 ]

douma

TBC？|||心刚被吊起来就没下文了，这个不会也是坑吧？=口=|||b

zhouyiii

:冷吱吱: 我还在改……现在不要看呀……

ull

原来一日百合是这个意思:昏:

* i( A3 T7 V: Q) `6 X5 a+ `' G: m                              
阳子要回去？

zhouyiii

啊，第一章总算改好了……
/ a: d0 P* f( v' U4 q+ w/ S- K/ w这是一个很短的故事，应该只有三到四章……

9 s/ p2 w, z* ^% B0 r  E楼上的，你可以把日理解为动词，这样你就明白本文的精髓鸟。

鬼鬼

老大……别让我说中了……短篇都写成坑……那就太那个啥了哦……
不过……哈哈哈~~~额喜欢这种说话方式的台甫，而且明显看出你的描写居心不良~~~~~

芒果

阳子女王是攻……
$ N3 x' d  s+ t5 N; G) ]5 D老大，您终于开坑了，这，是幸，还是不幸……

zhouyiii

你们不觉得我更新得快，很快，非常快吗？:Hi:

douma

:Good Job: 恩！快，很快，非常快！要是填坑也这么快就好了~~

鬼鬼

的确更新的很快~~~~根据种种迹象显示~这很有可能真的是短篇故事~~~而且很粮食很恶搞……当然……是恶搞台甫……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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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啊~~~可是……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