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gie II（一）——对不起，这章写得很长，估计以后也……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2 23:24:35

II

658年3月28日。
有个住在希斯乔德城东的女孩年满16周岁，可以正式拥有自己的私人财产并可以享有正式的政治地位。出人意料的是她的父母当天去希斯乔德民事局给她办除名手续，将她从原来的家谱上除名，从此改名为索洛斯尼娅•迪昂斯。
索洛斯尼娅那时对于父母的这种怪异的举动有些不解，但毕竟这些“生杀大权”不在她手里，在下迪昂森，一旦家庭里2/3以上成员都同意将某人除名，则即便本人不同意，强制更换姓名也能生效。对于希辛加族人来说更改姓氏并不是像凯尔卡拉人一样可以以自身喜好为目的，那相当于与父母连同所有以前的亲戚断绝亲人关系，一般来说，除非败家子或者家里人窝藏不起的犯罪胚子这般人才会被改姓，而且不论对于家族还是个人来说这都是一种难言的耻辱。索洛斯尼娅从小就十分乖巧懂事，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和那类人同流合污，实在打击不小，以至于这个被爸妈呵护惯了的少女抑郁了很久。尽管她仍然没有放弃去索里登军校继续她的学业。
下迪昂森的国庆节假从3月25日一直放到4月5日，那一年的国庆节天气一直很糟糕，不是阴雨绵绵就是乌云密布。而4月2日索里登招生考的那天突然就放晴了。索洛斯尼娅一早从隐奈尔城北闹市区的一所小房子里冲出来，赶上去萨姆公路的头班马车，一路颠到了科多河畔——索里登就在河的那一边，晨曦中显得十分压抑，灰蒙蒙的一片，在索洛斯尼娅心里投下不大不小一块阴影：“他妈的，真破烂。”这恐怕是她第一次骂脏话，不敢大声。
可惜还是被人听到了，她身后立刻响起一个声音：“这什么世道，连你这样的小姑娘也会骂人？”
回头一看这男孩好像似曾相识，突然想起车上就碰到了。索洛斯尼娅打从改名后说话恶言恶语，一时间脱口而出：“我又没说你，你他妈紧张什么！”说完只觉得一口气顺过来了，爽得出人意料，终于知道了骂人的好处。
“真粗鲁。”男孩若无其事地掏掏右耳朵，似乎想把刚刚的粗话掏出来。索洛斯尼娅飞快地打量了他一下，只见这个个子不高的男生有一头茶色的头发，眼睛是阴暗的蓝灰色，肤色苍白。他非常老实地穿着最普通的白色长袖运动衫、深蓝色大短裤和一双脏兮兮的短筒靴，同样苍白的双腿在旁人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索洛斯尼娅怀疑他还没有自己强壮，于是出言讽刺道：
“像你这样的小少爷也要来读军校？你不会是眼花了跑错路了吧？”
“小少爷？”男孩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可惜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索洛斯尼娅不满地哼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因为湖对面有几艘木船零零星星地开了过来靠岸下板，一艘船里有个猥琐的老人走出来竖了块一人高的指示牌：“索里登入学考试考生上船，8：00开船。”那些第一批来到湖这边的学生们“呼啦啦”地涌上了船，索洛斯尼娅登上离自己最近的一艘，那个男孩尾随其后，问道：“你叫什么？”
索洛斯尼娅头也不回：“想知道我的名字？你再等一万年吧！”于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了。

试题并不难，但索洛斯尼娅并不得心应手，她只好希望以后能在面试中给考官一个好印象，另外听说索里登的体检和体能考试挺严格，特别是对于女性来说，上肢力量很成问题，索洛斯尼娅只一个劲地祈祷她多年来的体能魔鬼训练能够得上索里登的魔鬼标准。
上午考了英语和科学，下午还有一门历史。中午吃饭休息的那当儿看到一堆堆的兄弟哥儿们聚在一起抓耳挠腮地强记知识点或是嬉皮笑脸地打闹，索洛斯尼娅觉得有点嫉妒，特别是当她一个人穿过拥挤的走廊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和旁人根本就是格格不入。“天哪！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压抑了？！”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嘶吼，却让她的外表看起来越发平静而拒人千里。
他们这一届只有11个女生来应试，让她在人群中变得非常显眼，而且考试前几分钟依然沉着冷静地坐在树下打瞌睡，实在让众男生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是天才，还是不求上进的笨蛋？也许两者都是。其实索洛斯尼娅只是对军事方面的历史比较在行而已，所以索里登的历史很对她的胃口，当她行云流水地写着答案的时候，心情终于有所好转，第一次在离开父母后找回些许原来的感觉，当老师说收卷的时候，她甚至想请自己一顿宾斯布朗饭店的烩羊肉套餐，不过最终因为身边可怜的42拉特决定还是绕着索里登散散步当作奖励罢了。
一出教学大楼，就和那个茶色头发的男孩四目相对了一下，索洛斯尼娅正想当作没看见闪人时，那家伙自己迎了上来对她笑了笑，问道：“考得怎么样？”
“还好。”索洛斯尼娅心里一边想他妈你当你跟我老相识啊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一边嘀咕了一句。
“不会被刷下去吧？”
“没那么惨。”
“要不要在学校里逛一圈？”
索洛斯尼娅小小地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干嘛？也懒得拒绝，当他空气便也罢了，于是勉强点头答应。
男孩道：“我叫伊克塞尔，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如果你受得了，你就叫我奈斯里好啦，我不反对。”
“我无法容忍。”索洛斯尼娅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你一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脾气那么坏，笑也笑不出来。”奈斯里不再微笑了，神情淡漠地随口问了一句，和她一起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屡步踏上一个平坦的斜坡，索洛斯尼娅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柔弱的草根被自己的脚一下一下地蹂躏过去，两人沉默，转眼间他们已经走上了斜坡的最高点，视野变得十分开阔，远处的一大片红砖房、交错的灰色石子路、湿漉漉的褐色泥土场地和更远处的黑压压的老树林尽收眼底，奈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天晴的清爽空气，顿觉心旷神怡，只是他回头看到的只是一个全无兴致、郁郁寡欢的少女。
“你总不见得一天到晚都这副狼狈样吧？打起点精神来呀！”奈斯里索然。
“哼，你又知道什么？”索洛斯尼娅十分反感这种没用的鼓励，“我可不想和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说任何话。”
奈斯里干脆原地坐了下来，看着太阳落下的半边通红的天说道：“我是什么都不懂，你也爱说不说，又不碍着我什么事——虽然说我只是好心想帮你一下。”
索洛斯尼娅稍稍有一点动心——也许说说也无妨吧，于是便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前几天刚刚被父母从家谱上除名了。”
“哦？干坏事了？”奈斯里稍显惊讶。
“不是啊，我成年了，他们就让我自食其力，仅此而已吧！”
“于是你就不高兴了？”
索洛斯尼娅扬起脑袋看着半边殷红半边灰的天空叹了口气：“大概吧，我不清楚。总之我现在很不开心就是了，以前的朋友已然不在——我以前不住在这个城市里，你知道——父母亲戚也一夜之间变成了毫无干系的陌生人，孩子成年了就要把她改名换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父母！眼下我在这里还要自力更生，这叫什么呢？是生活的烦恼吧？”
“生活的烦恼？小姐，你这也叫烦恼吗？只是一下子变了个名字而已。”
一听此话，索洛斯尼娅突然变得十分暴怒：“‘只是变个名字而已’是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她差点尖叫起来，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去。
“好吧，难道你就懂得了多少了吗？！”奈斯里似乎忍不住要跟她一争高下， “算了吧。你以为父母不要你了，还是觉得一个人压根儿没法活下去呢？不过是觉得自己被孤立罢了。你希望能够得到足够的亲情和爱，也希望能够有许多人关心你，你是打从心里希望这样才会感到这么烦躁。”
“我是这样希望那又怎么样？！难道这样是心理有问题吗？！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呀！”索洛斯尼娅停下脚步生气地回头顶撞了一句。
“既然已经被赶出来了，那又何必去奢望得到那些东西呢？够了吧！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孤立！”奈斯里目光里忽然透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清冷，“我看你只是那种千金小姐，一直被好好地养育着，温室一旦没有了，花就要凋谢罢了。”
“你坚持这样说吗……？”索洛斯尼娅眉头紧皱，心里一股股不明所以的感情汹涌地泛上来。
奈斯里转过头淡然道：“我劝你别无病呻吟，那样只会让你更难受。而如果真的是你自己做错事，那也无可厚非了。”
索洛斯尼娅被一嘲再嘲，完全没有心思再呆下去了，她喉咙塞得很，想说很多为自己辩解的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是理屈词穷，辩驳已经失去意义了。她很憋气——明明受伤害的是她，却还要在这里被一个陌生人指指点点，她愤然转身，撒腿跑过草坪，直冲向夕阳的一片血红之中，那大半块红盘仿佛烙铁一般，在她心里翻滚灼伤着她，她并不十分想哭，满心的压抑顿时沸腾化作怒气，烧得她头脑发晕。
奈斯里说的也许真的没有错——无病呻吟，而换种方式对待它就会变得十分轻松，又何必一个劲地将事实无限夸大，非要弄得悲凉至极不可。虽然从来都看不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孩子，满心以为自己比他们成熟又坚强得多，但骨子里却透出和他们一样的软弱。这又只能说明什么呢？只是太幼稚罢了，不曾知道担负责任与尊严的重量，于是便幻想有这么种情景让自己似乎变得有多么伟大而顶天立地。在旁人眼里不过是痴人说梦般的愚蠢。
此刻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拿走又被送了回来，而且已经被弄得面目全非体无完肤，却让人真正地感到一种凛然。
只要无所谓有无所谓无，那不论什么事都可以举重若轻了吧！那些为了种种儿女情长私人恩怨而纠缠不请的人们往往可笑，他们就像是进了一个怪圈，不停地在里面游走冲撞，因为想要摆脱它而陷得更深，有多少人能够跳出这大大小小的怪圈呢？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洒脱呢？普通人如她索洛斯尼娅迪昂斯也不过都是些鼠目寸光的凡夫俗子罢了！
管他什么尊严名利道德规范，即便是过着最老实的生活的人也可以被轻而易举地扣上各式各样的恶名。这样的话，重视这些世俗的评价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不过是改了个名字，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便由得别人去瞎想瞎说，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便不再有人认识，那名字与口碑也就是虚幻的身外之物，荣誉和尊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了吧！索洛斯尼娅心里涌出一股黑色洪流，日益泛滥，在后来的日子里淹没了一切，冲毁了所有的精神上层建筑，而即便自己乘坐的那艘可怜的方舟也已破烂不堪，最终沉下去，在无人能及的黑暗中，她掩埋了她自己。

船坞上四五个糟老头聚在一起吞云吐雾，见到索洛斯尼娅发狠地跑过来都觉得惊奇，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看。索洛斯尼娅毫不在意，她支着膝盖喘了5秒钟的气，便长发一甩直立起来道：“劳驾，有人开船吗？”
“小姑娘过河去？”老头们中的一个大声问道。
索洛斯尼娅坦然地点头，面无表情地踩上了那个老人解开绳索的那艘木船，篙轻轻一点，船荡开去。
老人用隐奈尔的当地土话问道：“小姑娘，你干嘛考军校？”
“不知道。”索洛斯尼娅脱口而出。
“不知道？！”老头的声音显得很不愉快，“那我还是劝你不要来咧，这里不是你这种小姑娘随随便便就能来的。你以为以后你要干啥哪！这里出来不是当兵，就是政府官员，有的就成了特工，总之苦得很哪！”
“当兵好了。”索洛斯尼娅轻描淡写。
老人一愣。
“特工也可以。”她补充了一句。
“嘿，你是说着玩玩的还是当真呀？”老头将旱烟从嘴里拿了出来又塞了进去。
“是真是假，以后你就知道了。”索洛斯尼娅甚至不敢确定，这个世界与自己活着的意义，而下一步要走到哪里去更是无从说起。她的心沉到了深深的科多河底不见踪影。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2 23:27:16

661年3月25日。
阴冷的清晨5点，希斯乔德总执法厅里噩耗不断。
“现在总共几名受害者？！你们也找出点头绪让我报告上头呀！你知道现在压力多大吗？！”执法厅长科特塞曼森满脸的冷汗，大声质问站在他面前无辜的厅秘书长，好像一切都是他干的。
“如果您加上上周一的2名和3天前的1名的话，已经有7个了。”秘书长里奇韦雷姆推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显得比执法厅长镇定多了。
“也就是说你们认为是同一个人干的？”厅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但一定是同一伙人。”秘书长道，“而且这7个人都是工联党的成员——特别是考特洛斯维奇，他被严密地保护着，却也遭了毒手。戴勒斯德姆尔上将说恐怕这是c.f.下的手。”
“c.f.？！”厅长大惊，“他敢肯定吗？！”
“他们有理由猜想，洛斯维奇与三天前的约翰萨布——”秘书长停了下来，显出奇怪的慌张，似乎犹豫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单词。
“怎么？！”厅长脸色惨白，“泽西又出现了吗？”
“……这只是推测。”
“推测也一样，反正这下我们可以推托责任了。”厅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既然对方是奈洛斯坦米耶诺，我们就不用管啦，你去给a.x.总部传个话，他们终于有事可做了——那帮杀人犯到这时才有用。”
雷姆推了推眼镜，“真的可以吗，厅长？”
厅长无奈地挥挥右手：“快去吧！我不想抢什么功劳，只求能在这位子上太太平平干到退休，这你也知道。”
秘书长一声不吭地退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沉重的红木门。

“洛斯维奇的左眼和右耳在这里。”康镇执法厅来的警员交给总负责法医山德勒一个封口的小黑羊皮带子。
“好，谢谢你。”山德勒接过袋子就丢在一旁的手术盘里，警员转身离去，出门后差点撞上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威严地扫一眼那个警员，便头一扬，大步走上门前敲了几下。
“哪位？”
“是我，德姆尔。”
“上将？请稍等！”山德勒一听是德姆尔上将，立刻放下手中准备工作前去开门,“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如果没有探长批准，你是不被允许进入这里的。请见谅。”
“经过甘迪凡佩尔探长的批准。”德姆尔只是亮出了一张带有甘迪凡佩尔签字的申请，山德勒就闪身请他进了门。
“麻烦您了。我只想了解一下尸体情况，特别是洛斯维奇的。”德姆尔稳稳地走进解剖室，十分有礼貌地向山德勒请教，眼里却毫无谦逊可言。
山德勒知道德姆尔与考特的交情，于是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一下最里面的一张停尸床，白布下面就盖着考特的遗体，山德勒分明地看到德姆尔脸上显出令人畏惧的表情。他走向解剖进行到一半的尸体，揭开布露出下面面目可憎的遗骸，山德勒也停在了床的另一边，指着特殊部位解释道：
“看这里……左眼和右耳没了，是拷问。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拷问的原因，他们总是找不出什么头绪。”
德姆尔想也没想就坚决道：“不知道。”
山德勒似乎没有指望他说出什么，也许他对那些不感兴趣。他只是将空空的眼眶上的眼皮翻了起来，“手法相当成熟，这人是个杀人老手，耳朵也是，一刀解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而且他也专门挑了死不了人的地方下刀，你看这里……浑身都是刀痕，却没有一个割到动脉。”
“他最终的死因是什么？”
“主要是窒息。”
“窒息？！”
“是的。这里是最后的两刀。”山德勒将尸体扶起一点点，指着背部说道，“戳穿了肺部，因为肺部无法扩张而使人不能呼吸，大约要过10到15分钟之后——人才会死。”
“真可怕。”德姆尔的眼睛里闪现出的分明是一种要以牙还牙的仇恨。
“我们已经去叫灵媒了，凶手有可能没有消除死者的记忆。”山德勒解释道。
德姆尔带上专用手套，开始默不做声地翻来覆去地检查尸体，山德勒不安地在一边注视着他，因为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灼热的愤怒，山德勒隐约感到，德姆尔会从一名军人蜕变成不择手段的复仇者。这种想法让他担忧。
当壁钟清晰地敲响6点的钟声时，德姆尔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猛地抬起头，他脱下手套丢进身后的水桶里，给山德勒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在这位老法医反应过来之前丢下一句“有什么结果再给我消息。”后，便转身离去了。

堆满文件杂乱无章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清闲的咖啡，一看便知道这后面坐的是甘迪凡佩尔，这小子两只脚晃悠悠地翘在一打废报纸上，见到顶头上司进门也不动一下，只是在座位上懒洋洋地行个军礼道：“早上好，德姆尔上将。”
德姆尔板这一张脸瞪着他，最后他的喉节动了动，决定还是不要为这种小事费口舌：“你有什么进展吗，凡佩尔？！”
甘迪耸肩道：“一筹莫展。”
“那你还悠闲得跟干什么似的？！”德姆尔几乎要吼出来了。
“嘿！嘿！别激动！”甘迪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两只大脚丫子，“尊敬的上将，我的姿势放松未必表示我的思路放松啊！要劳逸结合嘛！”
德姆尔懒得理这个颠三倒四的年轻人，他看不惯这样不踏实的作风，他有他的万年不变的原则，这是军人的身份带给他最大的特点。他哼了一声便不再指望能够借助他人的才智，随手开始翻看甘迪桌上所有的档案以及资料，引起他强烈注意的是3月24日晚上被杀的那四个人中除了洛斯维奇，其他人是在一家夜总会里秘密会面，而这被杀的七个人不止都是工联党人，还都是下迪昂森秘密反c.f.机关的成员。
如果谋杀目标是工联党人，那么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杀一些影响力不大的成员，况且可能有这样目标的组织太多，根本无从下手侦察。然而反c.f.组织里又并非只有工联党人，如果这确实是c.f.捣的鬼，却又如何解释只对工联党人下手呢？
“我现在有一种猜想——对方很狡猾。他们把两种原因混在一起让我们想不通。我想敢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恐怕只有c.f.，就算不是直接下手，一定也脱不了干系。”甘迪忽然冒出分量不轻的一句话。
德姆尔吃了一惊，差点失态地跳将起来：“你也认为是c.f.干的吗？难道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甘迪藏在文件后面的蓝眼睛深不可测，“我没有证据，只是我的直觉罢了。”
这对德姆尔来说就够了，甘迪凡佩尔在希斯乔德执法厅里并非泛泛之辈，他之所以能以如此放肆的性格一路升到特别谋杀科一级探长，全是因为靠他的异乎常人的洞察力和直觉获得的极高的破案率。德姆尔再怎么看不惯他，却始终相信他的能力，而毫无头绪的时候，正是直觉体现最大价值的时候。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什么人下的手，直觉能够走到最后吗？！”德姆尔不仅是质问甘迪，更是在质问自己。
甘迪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看看他们下一个下手的对象是谁吧！我已经找到一个了。”
德姆尔听懂了他的意思，而且他的脑海里也迅速浮现出这个人的人影：“罗娜福德洛斯维奇！”
“就是她！”甘迪直起身来，他变得情绪高涨，“工联党人只剩她一个人了，我们密切注意她，80%可以知道杀人的凶手了。”
“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德姆尔脸色突变，“如果要牺牲她当诱饵，我第一个坚决反对。”
甘迪点头：“我明白，我会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这时敲门声大作，“进来！”甘迪大叫。
门开了，一个慌慌张张的传令兵冲进来，见到德姆尔匆匆行起了军礼。
“什么事快说！”德姆尔想情报想得几近发疯。
“山德勒先生让我告诉上将和凡佩尔先生，洛斯维奇被唤出零星的死前记忆。经确认没有被人工动过手脚，凶手是奈洛斯坦米耶诺。”
德姆尔和甘迪一时间都没有出声，他们几乎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消息太好了，好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一个天大的陷阱，如果这样就能将奈洛斯坦米耶诺捉拿归案，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100年来最疯狂的杀人犯就这样落网？不过这个不小的进展无论如何都是一个飞跃，他们终于盯准了目标。
“正如你所言，凡佩尔！！”德姆尔十分兴奋，满面红光。
“你回去吧！”甘迪对那一脸迷惑的传令兵甩甩手示意他离开。
德姆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道：“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个死前信息应该可以出庭作证吧！”
“完全可以。”甘迪激动地搓了搓手，“没想到c.f.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漏洞！这次说不定能送奈洛斯坦米耶诺上绞刑架呢！”
“但愿这是上帝赐福，不是c.f.挖的陷阱。”
“只要我们进一步靠罗娜洛斯维奇抓住奈洛斯坦米耶诺，一切就是上帝的恩惠了！”甘迪咧嘴笑道，然后他收拾了一下文件，起身开门，离开办公室前回头道：
“帮我看一下办公室，尊敬的上将！我去找厅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顺便把抓泽西的任务丢给a.x.去。”然后他就关门离去了。
德姆尔起身走到窗前，心满意足地欣赏执法厅楼下的过往行人与马匹，充满了复仇的快感。却在这时看见一个奇怪的人骑着马沿街逆行飞奔而来，在执法厅门口被栏下时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德姆尔立刻感到自己的胃神经质地收缩起来，这不会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吧？
他急奔下楼，只听得一个人在歇斯底里地大吼：“我要见厅长！我要见甘迪凡佩尔！她要死了！洛斯维奇夫人要死了！”

众人竭力让此人平静却毫无效果，德姆尔发现这个褐色头发的穿着邋遢的年轻人已经完全慌了神。就在一群人乱哄哄得不知所措时，甘迪从楼梯上两步并作一步地跑下，青年一见是甘迪凡佩尔，本来被按在椅子上的他一跃而起，努力挣脱众警员对甘迪大叫道：“凡佩尔先生！！快去洛斯维奇家！！他……他在那里！！洛斯维奇夫人要死了！！”
“米耶诺？！罗娜洛斯维奇要死了？！怎么回事？！”德姆尔已经一步走到那个青年面前，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
青年被德姆尔铁钳般的双手勒得生痛，惨然道：“是的，先生！我从那里逃出来的！我亲眼看到的！你们快去救人吧，也许还来得及！”
德姆尔突然觉得头晕眼花——这是陷阱吗？！正矛盾，甘迪凡佩尔一眨眼就将来人背着手带走了，他脸色冷峻地威胁道：“你说的是真话吗？！”
“千真万确啊！”青年急得直跺脚。
甘迪凡佩尔并不理睬，对身边的警员命令道：“一分钟后催眠审讯。”
“是！”那三个人转身跑步离开。
“德姆尔上将，请你冷静一下。”甘迪回头丢下简单的一句话，便押着那个几乎要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往审讯室走去。

一分钟后，甘迪凡佩尔简直是目瞪口呆，此人被催眠后仿佛死了一般，别说是说话，根本毫无生命迹象，然而当催眠结束时，他便像正常人一样醒来，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什么东西？！”在场的所有警员都傻了眼。
“又被摆了一道。”甘迪凡佩尔咬牙切齿，“这是c.f.特有的反催眠术，你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年轻人一听是c.f.特有的反催眠术，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支吾道：“我，我不是……”
“你他妈的一定是c.f.的走狗！！好哇，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有胆！”一边的警员们立刻开口大骂。
“我，我我……”年轻人欲哭无泪，“我真的，我真的不是……”
德姆尔一张脸拉得老长，逼视着可怜的青年，嘴里却道：“你得说明一下你的身份，并且想一想逃跑时有没有被奈洛斯坦米耶诺做什么手脚。”
就像回魂了一样，年轻人恍然大悟，急切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洛斯维奇夫人的车夫，5点时到她家门口接她上班——我每天都这样！而今天早上等了半天不见有人出来，我跑上前去从窗户里就看见米耶诺在拷问洛斯维奇夫人，我吓呆了，而米耶诺不知怎么就回头发现了我，洛斯维奇夫人这时候突然大叫：‘快去叫甘迪凡佩尔！！’我正想拔腿飞奔，却突然被米耶诺就这样抓住了脖子，我以为我要被杀掉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打飞出去，正好摔在一匹马上，我没多想就逃了出来——经过就是这样。”他像是打机关枪一样一口气说完。
“一定是抓住脖子的时候！”德姆尔拳头重锤木桌，“好小子！！我们这就派人手过去逮他个正着！！”
正待众警员要行动时，甘迪凡佩尔大喝一声：“且慢！！”
德姆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业火，他双目圆睁，气势汹汹地一把抓起甘迪的衣领威胁道：“你适可而止吧！罗娜命在旦夕，你再搞什么花头，小心我宰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出门，嘴里朗声命令道：“传令兵！让第二执法队在后门瞬移阵前紧急集合！全员跟我走！”
传令兵转身正要走，被甘迪凡佩尔一把拉住。
“如果这是个陷阱怎么办？！第二执法队在这里实力最强，但这样盲目地闯过去，再强的部队也会失败！”
“你太过分了，甘迪凡佩尔！人命关天，你居然还在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德姆尔怒发冲冠，但在这执法厅，未经凡佩尔这样的探长同意，不得派出编制的执法队。他感到有人制住了他的死穴一般。
“鸡毛蒜皮？！”甘迪也已愤怒，“冷静一下吧，上将！！我们连情报的真假都未能确定，随便行动简直是胡来！！”
“你心疼人才？！”德姆尔冷笑道，“那随便给我几个人手就行了。”
“滚！”甘迪凡佩尔因为怒气而浑身发抖，“我不会让任何一个警员白白送死！”
德姆尔一听此言二话不说，黑色皮靴猛地一蹬地，转身就走：“那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甘迪凡佩尔这次没有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了。他无话可说。

灰色的天空中飘着惨淡的浮云，南城区外沿的别墅区里来往行人甚少，却总是能感到祥和舒适的空气，当德姆尔独自一人出现在社区门口的执法人员专用紧急瞬移口时，门卫还跟他亲切地打了招呼，偶尔擦肩而过的赶路人还用敬仰的目光观赏一眼他威严的军装，看样子根本没人知道8号里有个女人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一切都十分安静。
安静，其实就是死后唯一的声音。德姆尔觉得背后吹过一阵阴冷的风。
他飞奔向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所白墙红顶的建筑，这里有他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他和考特、罗娜在上军校时就是铁杆好友，而这份友谊伴随他们走过了风雨交加的20几年，编入特种109师后三人在上迪昂森临时维和部队里挺过了九死一生的大混战，之后罗娜便退伍在家养伤，考特改行从政，而德姆尔继续他的军旅生涯，在8年前被索里登前任老校长指名后走马上任。他们虽然各奔东西，友情却出奇得天长地久。他仍然记得每年新年的钟声里他和考特手舞足蹈地在那所房子里喝酒唱军歌、国庆节假日时三人雷打不动的远足等等。一天之内，这一切都消失了。
8号门前空荡荡。
香樟木制成的高级防盗门上结界未消，不懂得多少魔法的他绝对没法从外面打开，生与死就此一英寸之差。
从窗户里他只能看见满地的鲜血，有的甚至已经凝结发黑，罗娜正背对着他，受了多个小时折磨的身躯在地板上无助地颤抖，德姆尔在窗外发疯地大吼大叫：“罗娜！！”与此同时，拳头雨点般地砸向玻璃。
罗娜洛斯维奇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但门却同时发出“咔嗒”一声，德姆尔知道结界被她收回了，便一脚蹬开冲了进去。
“罗娜！！你还活着？！太好了……”德姆尔俯身想抱起罗娜的身体时却停滞了，只见得她双眼紧闭，两道好似泪痕的血迹如此狰狞，而右胸口被直直地捅了一刀——肺部穿孔。
“是……戴勒斯？”罗娜狠命地吸气却毫无功效，她干瘪的右肺再也没有任何用了。
“是我。”德姆尔下嘴唇猛烈地颤抖，用手紧紧地握住罗娜的右手，“撑着点，罗娜，我这就带你走。”他发现罗娜方才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着什么。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抱起她正要往外走。
罗娜洛斯维奇死命抓住德姆尔的衣领道：“米耶诺……在，索里登……”
“什么？！”德姆尔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呆在原地忘了迈步。
“他，他要……找桑……桑德拉。他要……杀她……”罗娜靠着仅有的左肺勉力支撑着，“她，知道得……太多。都怪……怪我们，不好。告诉她……那些事。他，一定，会，去，那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呼吸几乎停止了。
德姆尔刹那间又清醒过来，霍地向外冲出去，他简直能看到罗娜的灵魂一点点溢出垂死的躯壳，而自己无能为力。
刚刚跑出5英尺外就被一群从天而降一般的医疗队员拦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将罗娜洛斯维奇的身体放下，一双已经催动治愈结界的手就伸了上来。随后其他队员便团团围住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德姆尔不知道这样是否真的能抓住自己眼中那团虚无飘渺的烟雾，他此刻毫无用武之地，在一边寄希望于他人是一种多么窝囊的无能。
回头只见甘迪凡佩尔两手插在裤带里耸着肩膀站在寒风中，他没有看德姆尔，德姆尔却恶狠狠地盯着他。甘迪身后，一群装备精良的警员正在里外搜查着白墙红顶的8号，从那扇樟木门里一路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5分钟后，医务运输组到了，担架抬走了罗娜洛斯维奇的身体。
7分钟后，德姆尔和甘迪凡佩尔回到那间办公室里，相对无言。
15分钟后，罗娜福德洛斯维奇确认死亡，尸体被蒙上白布，推进了山德勒的解剖室。就在传令兵来汇报时，德姆尔当面给了甘迪凡佩尔一巴掌。

山德勒陷在自己的老扶手椅里，仰起头不去看停放在一边的两具尸体，德姆尔知道了事实的话又怎么承受得了？
“……原来这都是米耶诺那混蛋计算好了的！他让那个可疑的马车夫跑过来报告却又给他加上c.f.的反催眠术，不就是让我们犹豫不决吗？！正因为这点时间差，罗娜洛斯维奇就死了……”
这不是你的错，甘迪。尽管山德勒这样说了，甘迪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就是想让我们看着罗娜洛斯维奇这样痛苦地死去，要把我们折磨疯掉！！不是吗？！他何止是冲着德姆尔去的？！……”
肺部的伤口以及伤口的流血量能让罗娜洛斯维奇恰好在执法队到达时死亡，她当时起码支撑了20分钟，就算医疗队第一时间到达，也只有5%的可能救活她，奈洛斯坦米耶诺究竟想要干什么？山德勒不想再想下去。
半个小时后，他了解到德姆尔已经离开希斯乔德回隐奈尔去了，而甘迪凡佩尔第一时间见到了a.x.派来的数名要来取奈洛斯坦米耶诺人头的精英，这些人立刻与索里登里的成员取得了联系，并且与上将一同前往下一个战场。山德勒当时万万想不到自己再次见到德姆尔时，是在隐奈尔的解剖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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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2 23:33:10

3月28日清晨，索洛斯尼亚猛然惊醒，在床上僵硬地蜷缩着，过了空白的几分钟后，窗外隐隐传来学校中央楼上的大钟的鸣响。
才4点。她活过来似的翻身下床，套上一件黑色粗毛线外套，轻手轻脚地进了洗手间。其他2个女孩睡得正死。
她的心脏莫名其妙地跳得飞快，身体也紧张而神经质地发抖，再无睡意，她手捧冷水往脸上抹，感受着冰冷刺激的快感，这让她清醒。随后穿上校裤和便宜的二手皮靴，在一片迷朦的晨光中走出4号宿舍楼去操场上散步。
东方惨白。今天的太阳出来的真早。她想。
这是在索利登过的第3个国庆节假，也是第三个生日。19岁意味着175cm的高度和一身漂亮的肌肉。当她站在16岁那年站着的斜坡上时，她感到了成熟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有资格居高临下地鄙视过去的自己，当年的迷茫早已不知去向，她也无心追溯她毫无意义的过往。
虽然今年还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学校里消磨掉生日的一天，不过早已习惯，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让人麻木不仁毫无反应甚至能让人无所追求失去方向。但事实是每个人都有习惯，也便由它去了。
看着东方，她突然觉得不再一如既往地淡然，心头有一些包袱无法卸下，沉重又复杂。她十分想找个人说话，这时候开始想念奈斯里，自从第一次见面的吵架后她决口不提这些鸡毛蒜皮。就是奈斯里目睹她为了保护自己打造一切虚假的外壳。
回想这几年：她去理发店把头染成栗子色，被教官思想教育了一顿后作罢，染了就染了；她跑到城市犄角旮旯里的小店去纹身，在背上勾勒了一个黑色骷髅，奈斯里笑她没人看纹了有什么用浪费钱；二年级暑假远足时撞上一群地痞流氓，她将他们打进了医院，之后在学校里开始以拳头解决一切；后来结识了杜兰克等一伙叛逆分子，跟着学坏，现在已经会躲在角落里抽上一根烟发呆或者没事随手来一瓶劣质的伏特加，被德姆尔上将发现后不免一顿臭骂加禁闭，可索洛斯尼亚从来不介意，无论是别人怎样骂她侮辱她，烦躁时可以用暴力解脱，心情好时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强制自己鄙视一切，也习惯性地鄙视一切，她不仅不理睬那些所谓的道德和文明、社会的主流思想，她甚至无时无刻不在否认自己，自我贬低和打击让她体会到其中残酷的快感，而这种内心争斗从来都只有奈斯里知道。就算她只字不提，奈斯里也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并不感到不安，因为这让她确信自己并非孤单的一个人。这就足够了。
有一个了解自己的人，有一群狐朋狗友，有一帮崇拜自己的人和一帮痛恨自己的人，只是找不到自己位置。算不上踌躇满志，也不会失落低沉。她站在黄绿相间的草地上，将自己旧时的身影完全覆盖了，留下的却是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的结论。

猛然间听见5点的钟声，这才发现自己在晨风中快要变成石像了，耸着肩到学校角落里封尘的陈列室里抽了一根烟，感到胸中烦闷稍退，下楼打算回寝室看书继续遗忘一切，却在校门口碰到刚刚下船的伊比亚斯麦路提耶。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索洛斯尼亚十分惊喜。
伊比亚斯笑道：“4月2号是招生考，我被提早叫过来了，你这一大早在干什么？对了。”他说着丢给索洛斯尼亚一大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她一眼见到上面有行小字“Made In Zailure”。
“生日快乐。”伊比亚斯轻拍索洛斯尼亚的脑袋。
“靠！你去杰利安了不成？！”
“算你猜对了。”
伊比亚斯麦路提耶是个身高将近7尺的凯尔卡拉族的大个子，长索洛斯尼娅3岁，第一次是在她去纹身时不幸撞见，不过伊比亚斯答应保密，自此变得要好起来。伊比亚斯是个瞎子，浓密凌乱的深蓝色头发盖住了眼睛。似乎就是由于眼睛的缘故他在两年前毕业后当了辅教官，很巧地成为校内唯一的女性实战班的技术指导，被人戏称为“娘子军”的头儿，弄得他哭笑不得。时隔一年，大家都已经习惯，而且伊比亚斯的知识面让索洛斯尼娅她们惊讶不已。
聊得正欢，远处又有一艘船靠近，定睛一看，是几天不见的校长回来了。索罗斯尼亚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看着德姆尔上将稳步走来，她转身就想走开。
“站住，索罗斯尼亚，你得跟我来一趟。”德姆尔不依不饶地叫住她，而索罗斯尼亚也只好磨磨蹭蹭地跟在校长身后走到她熟悉的办公室里。
德姆尔转身关上门：“相信你都知道了。”
“是的，上将。”
“我很抱歉。”
“我无所谓。”
“好吧，只要你不太受打击就好，不过从今天起，你就得给我当心了，小子。不许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你会送命的。”
“是什么让我受此殊荣？”
“你知道的一些事情，那就是要你命的东西。”
“好吧，那我又该怎么做？闭门不出？”
“不要相信任何人，你有名字的保护，别自己把自己供出去。”德姆尔压低声音教训道，“还有别想一些愚蠢的事，比如复仇。”
“我还要感谢呢。”
“随便你，但你得给我保住命，我有东西给你。”德姆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里，索罗斯尼亚怀疑地瞧着校长，犹豫地伸出了右手，那里随后躺着一只银质的耳饰，弥漫出一股血气。
索罗斯尼亚认得它们：“这是她的。”
“现在，它是你的。”德姆尔盯着她，直到她无声地点点头。随后他挥挥手：“你可以走了，回去做作业，不许抽烟喝酒。”
“是的，先生。”索罗斯尼亚没好气地将耳饰塞进裤子口袋，转身出门，在走廊里却见到伊比亚斯和一群陌生的男人们交谈，用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她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伊比亚斯对她笑笑，而其他人则毫无表情，接着他们进了校长的办公室。
他们是谁，索罗斯尼亚没有兴趣。

4月6日一开学，全校都在讨论希思乔德的连环谋杀案，然而感到悲哀的却寥寥无几，因为这些事与他们无关，于是谁也不会去为此默哀，更有甚者的是暗地里涌现出一批奈洛斯坦米耶诺的支持者。“一旦杀到他们头上，他们自然就闭嘴了。”奈斯里对此就是这个评价。
“也许我们之中的一个就是下一个。”索罗斯尼亚没好气地嚼着一根老莴苣，这几天她的生活乏善可陈。
“你是咒我还是骂你自己啊？想死也别把我扯进去。”奈斯里挥舞着饭勺，突然他发现了被索罗斯尼亚长发遮住的银质耳饰，他一把撩开她的头发低声吼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他妈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用你管，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索罗斯尼亚不耐烦地移开奈斯里的手，一边又塞进嘴一叉子豆芽菜。
“哪里来的？看上去不简单。”奈斯里随口问道。
索罗斯尼亚停顿了一下，最后答道：“我妈的。”
“你戴你妈的东西？！真老土。”奈斯里嘲笑道，“还惦记她？”
“生日送我的礼物，不成吗？”索罗斯尼亚鼻子里出气，以示不屑。
“噢，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据说洛斯维奇有个女儿在索里登。”奈斯里突然定定地看着盘子。
索罗斯尼亚一听此言，脸色大变：“谁告诉你的？”
“吃惊吧？新鲜吧？”奈斯里得意地用勺子指着她，“杜兰克告诉我的。”
“那又是谁告诉他的？”索罗斯尼亚做出一脸不相信的慵懒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听他们都在说这件事，那个女孩好像叫——桑德拉洛斯维奇，对，就是她，你认识吗？”
“不认识。”索罗斯尼亚苦思冥想一阵，“她怎么了？”
“他要杀她。”奈斯里轻描淡写。
“那就更不能扯上关系了。”索罗斯尼亚无所谓地继续她的晚餐，几秒钟后她又突然抬头道：“你知道什么好铁匠吗？”
奈斯里一下子语噎：“……知道一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别问那么多，带我去就行了。”
“在斯韦斯奈姆。”
“呃，那就复活节假去。我要打一把剑。”
“你是认真的？”奈斯里不相信地盯着她。
“你怀疑？”索罗斯尼亚反过来瞪他。
“噢，”奈斯里倒是被瞪得心虚了，“噢，我，从不怀疑，只是……八成又要惹毛校长了，你是不是打算在离校前把校规一个一个犯过来？”
“哼，我需要剑，才不管什么校规，那是废渣，活命才是真正的规则。”
奈斯里看了她好一会儿，“好吧，我答应你。”

复活节假却不如人意，索罗斯尼亚不被德姆尔获准出索里登，最后还是她迫使奈斯里和她趁夜色翻墙并且偷船自己过河去了。
“你真是一次比一次过分。”奈斯里上岸后不禁骂道，“我当初干吗答应你？我真是白痴。”
“是的，你本来就是，快点，我们时间很紧。”
奈斯里不服气地指着她抗议：“我会被开除，并且都是因为陪你去买一把愚蠢的剑！你以为米耶诺是来杀你的吗？！”
“和那没关系，白痴，我们走。”
他们匆匆穿过莫瑞比广场，那儿正在举行612年大海啸悼念会，白发斑斓的幸存者们以及他们的后代默默立在慰灵碑前，数以千计的烛光在晚风中摇曳，让人感到透不过气的沉重。
这座城在那次海啸后人数骤然减少，并且再也没有回升过，人们的创痛留在了100英尺的海底，海浪侵蚀了地下结构后，634年又曾有过一次大规模塌陷，所幸在废城区，无人伤亡。整个隐奈尔除了索里登的学生们，再无其他精神抖擞的情形了。这种精神状况已经影响了几代人，甚至蔓延进了索里登的新一代。
“我们所能做得也不过是祈祷罢了。”索罗斯尼亚重重地叹气。
“迟早这里都将是一片废墟。”奈斯里默然地应了一句。
索罗斯尼亚吃惊地回头看他：“你相信末日论？”
“那不无道理。”奈斯里耸了耸肩，“陆地在下沉，地震、海啸、火山、雷暴、沙漠化，一切灾难都在发生，每时每刻。”
“可是，这也不代表这个世界就会这样完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某一天我们就在睡梦中沉入大海了。”
索罗斯尼亚突然停下脚步，带着异常严肃又怀疑的表情盯着奈斯里：“我总觉得，我这四年来一直觉得，你知道很多事。”
“我知道什么了？”奈斯里很莫名其妙地回望着她，“我说错什么了？”
“不，没什么。”索罗斯尼亚突然觉得心里发虚，万一奈斯里……不，那不可能，他已经陪了她四年了，四年前c.f.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她只好低头往前走，而脚步第一次变得有点犹豫。
“如果害怕了想回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奈斯里突然说了句让索罗斯尼亚不知该往哪里理解的话。
“害怕？”她突然为自己的犹豫与恐惧感到羞耻，“不，我不会害怕。是的，以前会，但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什么时候害怕过？”奈斯里问，一边将手插在口袋里仰头看天。
“改名字的时候。还有……刚遇见杜兰克的时候，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我觉得你从来没有害怕过，奈斯里，虽然你看上去不怎么勇敢。”
“人总会害怕，白痴，我也会害怕啊。比如我爸妈死的时候，我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停止不说了，“太多了，我小时候就是在恐惧中生活的。”
索罗斯尼亚机械地往前走，终于问道：“你爸妈怎么死的？”
“你还是别知道得好，我也不想说。”
“抱歉。”
“你不用道歉。”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2 23:34:44

2天后的早晨阳光灿烂，两人走在斯韦斯奈姆城中心人来人往的卓赛河边，这个城市的精神面貌显然与众不同，不禁让颓废已久的隐奈尔人感到神清气爽，高高直立的塔楼上传来8下钟声，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道路上有着川流不息的马车和行人，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的前方。两人经过了许多热闹的集市，还饶了点路去看看雄伟的市政厅，又走了15分钟，来到一个安静狭窄的小巷，太阳从房屋的缝隙间透出一束束光，弥漫出温暖的木头及面包的香味。有一些行色匆匆的人在小巷中穿过，谁都不留意站在巷口的两个年轻人。一阵风从卓赛河上吹来，轻轻摇动着一块铁牌，上面用下迪昂森常见的花体字刻着“Pekins’”。
“就是这里。”奈斯里随手指了指道。
索罗斯尼亚晃了晃脑袋：“我也知道这里啊，其实本不想来，不过……”
“你怎么知道他的？”奈斯里狐疑地问。
“因为一些事情，通过我爸妈认识的。”索罗斯尼亚闪烁其词。
奈斯里一听此言，就打了个响指，轻松道：“那就好办了，你自己进去吧，事隔已久，我不想见这个人。”
“你该不会是偷了他的钱吧？”索罗斯尼亚怀疑地看了奈斯里一眼，不想这小子已经走开很远了，“你要到哪里去？”
“我在河边等你。”
索罗斯尼亚松了口气，看着奈斯里在巷口消失后她才推门进了帕金斯的店，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店内的铁匠正靠在躺椅上喝着煮咖啡抽烟斗，一见索罗斯尼亚迪昂斯进屋，先是眯起眼睛打量，接着不由得站起身，压低了声音颤抖地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桑德拉？！”
“做什么？”索罗斯尼亚轻松地耸肩，“还能做什么？一大早的不工作，老头，你挺会偷懒的。另外，我提醒你，我叫索罗斯尼亚迪昂斯，如果你招来了奈洛斯坦米耶诺，他一样不会放过你。”
“说话还是一样没礼貌，臭小子！”摩尔帕金斯反倒咧开嘴沙哑地笑了，“我还以为出了那么多事儿，你会很消沉。”他谨慎地将门闩拉上。
“是啊，”索罗斯尼亚点头，并且来回踱步，“我是很消沉。但我要活命，帕金斯，你能帮我打一把剑吗？”
“你要剑做什么？！虽然在下迪昂森不犯法，不过你要是让学校知道了，你会被开除的！”帕金斯猛击了桌子，用烟斗的嘴指着索罗斯尼亚的鼻尖，“还有，在外面走的时候身上带把剑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人物，你考虑了没有？！”
“我不管。”
“你不管？好啊，你不管……你不管我管！我不会给你打剑！”帕金斯开始挥舞咖啡杯，幸好里面一滴咖啡都没有，“你赶快给我回学校去！现在的你就是米耶诺的活靶子！要杀你再简单不过了。”
索罗斯尼亚迪昂斯突然高深莫测地笑了：“他又不知道我在这里，而且他绝对不会马上杀了我。”
帕金斯倒是愣住了，烟嘴塞进嘴又拿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只是猜测而已。”
“好小子！！”帕金斯怒吼道，“猜测？！猜测是最最不可信的！马上给我回去！有人知道你来吗？”
“有三个人。”
“三个人？！”帕金斯的脸扭曲了，“你是指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个？！”
“是啊，不过……”索罗斯尼亚还没来得及辩白就被帕金斯制止了。
老头压低了声音：“他是谁？”
索罗斯尼亚犹豫该不该把奈斯里供出去，最后还是开口了：“奈斯里西恩伊克塞尔。”
帕金斯果然跳脚，他激动地点着索罗斯尼亚：“这小子在哪里？！”
“他现在在河边。”索罗斯尼亚有点不知所措，心想万一帕金斯现在冲过去找奈斯里，那么索罗斯尼亚准会被他骂个半死。谁知帕金斯嘴唇发抖，“难怪，难怪他们来问我……这下可好。”他开始自言自语，跌回老躺椅里慢慢里吞云吐雾，索罗斯尼亚则是好奇地坐在一旁的铁箱上问道：“奈斯里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哼，”帕金斯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是从埃德瑞斯来的，因为有政府的庇护所以能在这里以新的身份生活，而奈斯里西恩伊克塞尔和我就是在埃德瑞斯认识的——我看着他长大，他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失踪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然而前几天，由于你的缘故，A.X.的调查员来问我他的过去情况，好小子，他还活着，还活得挺滋润。”
“也就是说，奈斯里也是得到某个强大组织的庇护所以才能入学索里登。”索罗斯尼亚脑子转得快，并且敢想，“换句话说，他不是下迪昂森政府的人，就是c.f.的人。”
帕金斯盯着索罗斯尼亚缓缓说道：“你四年以来都暴露在c.f.的爪牙下，这是德姆尔极大的失误！现在，我不能让你走了，你必须呆在这里，等A.X.的特行部队接你回学校。”
索罗斯尼亚激动地上前走了几步：“等等！你说奈斯里是c.f.的人，那么四年来他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杀我，为什么他不干？”
“哼，他当然不会杀你，因为他不知道你是谁。”帕金斯颇有得意之色，他擦拭着烟斗继续说道：“你以为你爸妈为什么要让你脱离家族？他们用了a.x.极端的保护措施，你的过去情况完全被篡改。这个措施已经保护你四年了。”
“是啊，那现在你们要怎么办？”索罗斯尼亚嘲讽道。
帕金斯默不作声地抽起了烟，索罗斯尼亚很快就开始不耐烦了：“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马上。”帕金斯气定神闲地说着，并且开始摆弄他的工具。
索罗斯尼亚这才想起什么，她轻声念了一小段引语，随后地板上便浮现出一个暗淡的魔法阵。“这是什么意思？”她脸色有点发青。
帕金斯没有看她：“他们把所有你可能到的地方全都监听起来，而我这个却是原来就有的。”
“该死的家伙！”索罗斯尼亚骂道。与此同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了，帕金斯头也不回地大声问：“什么人？”
“客人！请开门，我还有急事。”索罗斯尼亚一听便知道那是谁，如果不想就此罢了，她必须立刻作出行动。
帕金斯快步上前撤去门闩，门立刻被推开了，“噢，噢！”帕金斯拿下了烟斗，“你来得正好，伊比亚斯。”说话的这会儿，伊比亚斯麦路提耶身后的两个持枪人员已经冲进店铺四处搜查。
“索罗斯尼亚迪昂斯在什么地方？”伊比亚斯严厉地问。
“她……”帕金斯正感到莫名其妙，回头却见后窗大开，索罗斯尼亚迪昂斯已不见踪影。

奈斯里正趴在河边的栏杆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河水，却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回头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十来个穿着A.X.特行部队制服的人包围了，“刷”地一声，数把枪齐齐瞄准了他，另有三个人已双手抚地，在奈斯里西恩伊克塞尔站立的地方铺上了禁止暗系的魔法阵。
“有什么事吗？”奈斯里回头从容地问一个看似长官的人。
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亮出了A.X.的军官证，上面写着“卡亚索摩里恩”。接着他收起证件，盯着奈斯里说道：“你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是以埃德瑞斯越境潜逃者的罪名被拘留，二是以c.f.重大嫌疑人的罪名被逮捕。”
奈斯里眉毛一扬：“听上去前一个更好些。”
卡亚索摩里恩耸肩道:“抱歉，实际上，你没法选择，因为两个都成立。”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没必要让你知道。”
“不，也许这透露了一点很关键的东西。”奈斯里做出思考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我是因为跟着索罗斯尼亚迪昂斯而让你们怀疑了，这不就说明，索罗斯尼亚迪昂斯是有点那么——与众不同？哦，是啊，也许我可以推测，她是足以引起你们重视的桑德拉洛斯维奇。”他的语气甚至有点调侃。
卡亚索摩里恩并没有为之动摇：“这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哦，不，很重要。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到足够的证据来逮捕我了吗？”
“我想是的。”伊比亚斯麦路提耶大步走来并且出示了一张拘捕令，“我们已经通过下迪昂森法院的批准，有足够的证据以埃德瑞斯越境潜逃者以及c.f.重大嫌疑人逮捕你。很遗憾，你的任务要画上不圆满的句号了。”
“确实很不圆满。”奈斯里依然不慌不忙。
“另外，”伊比亚斯突然走近，并且压低声音，“我很怀疑你还有第三项罪名。”
“噢，是什么？”
“身负数百条人命的重型杀人犯，你知道我的意思。”
奈斯里笑道：“不过，这个罪名你绝对没有证据了。”
“不过讽刺的是，我们可以逮捕你，这就足够了。”索摩里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奈斯里西恩伊克塞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我只能说，太小看A.X.是我的失误。你们是否应该再考虑一下逮捕我的后果？”他别有用意地望向伊比亚斯，“你是知道一些事的。”
伊比亚斯有那么1秒钟看起来很犹豫，然而小巷口突然跑出来的女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噢，老天。”索罗斯尼亚多少吃了一惊，她原本想自己和奈斯里做个了断，却没有料到a.x.的行动如此之快。
伊比亚斯第一时间回过头，索罗斯尼亚看到他更像是老鼠见了猫，正想溜走时被人一把从背后抓住，“玩够了，索罗斯尼亚。”伊比亚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生气。
“嗨！我自己能回隐奈尔！”索罗斯尼亚不满地大叫，但是挣扎不开。
伊比亚斯回头对卡亚索摩里恩说了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请你理解我，卡亚，按我跟你说的做。”
索罗斯尼亚不及反映，就和伊比亚斯一起原地消失了。
“虽然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他是有理由的。”卡亚回头语气古怪地对奈斯里说道。
他们互相对视着，奈斯里突然诡异地笑了一声，接着a.x.的士兵们眼看着他向后轻松一跃，落入了卓赛河碧绿的河水中。

一路被完全监禁着送回隐奈尔，伊比亚斯全程护送，这让索罗斯尼亚根本无计可施，虽然她知道她只有索里登可以回，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寻求庇护，然而她痛恨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想独自离开，却寸步难行，仿佛有一个怎么逃都逃不出去的牢笼将她钉死在原地。
一天不到她就被关在了寝室里，其他同室的女生统统换了房间。她从窗户望下去，楼下随时都有a.x.的人在游荡，寝室门口还盘踞着两个，其中一个女人当她出去时会全程跟随，其实她也没有多少地方可去，除了校长室和上课的地方，这使她厌烦，更要命的是她现在连杜兰克他们都不能见，烟酒想也别想。
一种逃出生天的念头在她心里迅速生长，她甚至有把整个学校都搅得天翻地覆的冲动。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早上醒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间被铺设了反暗系的结界，她猜测一定是发生什么要命的事，这个想法让她莫名地兴奋。
“发生什么事了？”她开门见到那两位还在，只不过两个都换人了。
其中一个男人正在整理自己的装备，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德姆尔出事了。”

当索罗斯尼亚从凌乱的校长室门口回头离开时，她感到一阵空虚，在这个世界上与她相关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如果所有记得她的人都死去，那么她是不是也就此从世界上消失呢？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这个问题她想了4年，从来没有想通，她对于父母未尽的事业丝毫不感兴趣，现在她知道自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去找那个叫奈洛斯坦米耶诺的人。
她对身边的a.x.部员谎称自己要回去休息，在闭门打点一切后仔细地观察楼下的看守在什么位置。等了少许时间，那个黑头发的人拐了个弯到楼房的另一面去了，索罗斯尼亚趁机从2楼窗口一跃而下。没想到刚落地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你想趁着换班的时候溜走是不可能的，小姐。”
索罗斯尼亚愤然回头，看看是谁坏了她的好事，“我会记住的。”她没好气地说。
面前这个人看似希辛加人，身材高大强壮，和伊比亚斯感觉很相似。他仿佛习惯性地检查着身上的装备，并且不忘对索罗斯尼亚表示友好：
“我叫卡亚索摩里恩，别那样盯着我，如果我现在让你走，我就没有养老金可以领了。”
“我知道就算我想硬闯，你也会用身上的那些玩意儿对付我，不是吗？”
卡亚停下手中的活儿：“我很好奇，你知道米耶诺现在要杀你吗？”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卡亚抬起了眉毛，十分诧异，“a.x.会保护你的。”
“那还不如让我去死。”索罗斯尼亚恨恨地回敬道。
卡亚摇头叹道：“女孩的性格不应该这么激烈。其实你自己想去死没有人拦着，然而现在我们不能失去你的消息，你本身并不重要，但是你引来的人和他的目的非常重要，你明白吗？”
“既然如此，我走我的路，然后和你们保持联系。”索罗斯尼亚开玩笑道。
“你在开玩笑。回房间去吧。”卡亚也不当真，示意她跟他上楼，然而索罗斯尼亚没有动。
“我不会让步的。”索罗斯尼亚认真地看着卡亚，“我宁可冒生命危险，你知道，我已经任性了无数次，这次也不例外。”
卡亚挠头搔耳，脸上显出夸张的愁眉苦脸：“你让我很为难，小姐。”
“抱歉。”索罗斯尼亚说得没有一点悔过之意，“但我很坚持。”
卡亚哑然失笑，他犹豫了许久，最终不得已将索罗斯尼亚说服去见伊比亚斯。原本索罗斯尼亚不抱太大希望，准备再次找机会开溜，却被伊比亚斯的问题噎住了：“你想加入a.x.总部干活吗？”
她感到不满：“我不会受任何人摆布，a.x.也一样。”
“可是你这样关禁闭也不是办法。”伊比亚斯打趣道，索罗斯尼亚却依旧没有任何妥协之意。
“你执意要独自离开？”伊比亚斯板起脸来问她，“你明白自己冒的风险吗？连德姆尔都没能逃出米耶诺的毒手，如果他想杀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从不求人，伊比亚斯，但是这次我求你，让我一个人离开这里，拜托。”索罗斯尼亚阴沉着脸，丝毫不像是在做出请求。
“你是在让我承担巨大的风险。”伊比亚斯为难地看着她，“你干什么总是和所有人过不去？”
索罗斯尼亚不耐烦地来回踱步：“每个人都是这么说，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饶了我吧！”她说着突然停住了，紧跟着坚决地往这间狭小的办公室外走去。
“等等，索罗斯尼亚！”伊比亚斯被逼急了。
“我受够了！！”索罗斯尼亚出乎意料地大吼一声，“别管我！！”
伊比亚斯很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他呆在了原地好一会儿，索罗斯尼亚也没有继续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伊比亚斯太冒犯了，也太忘恩负义了。她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了一股内疚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手足无措。
不过伊比亚斯却做出了惊人的选择：“那么就如你所愿，走吧，离开这里也好，你或许还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吧，我就赌一次，赌在你身上。你走吧，你自由了。”
索罗斯尼亚惊讶极了，她回头看伊比亚斯时，他已经坐下了，似乎从这一秒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不再管她。“谢谢，伊比亚斯。令人吃惊，真的。”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视线却停在木头地板上移不开，她发了一小会儿呆，约摸5秒钟的沉默过后，她又唐突地问道：“奈斯里在哪里？”
伊比亚斯像是清醒过来一样抬起头：“你还不知道吗？奈斯里就是奈洛斯坦米耶诺，虽然没有对外宣称，但是内部已经认定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静得让人心虚，终于索罗斯尼亚大步走出了门，从此没了音讯，直到她再次回来的那一天。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2 23:38:56

呜……呀呀呀呀呀呀累死了……为什么我写了这么长？为什么网速这么慢？！明天再填坑……闪人……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3 12:14:06

III

662年7月19日。
在下迪昂森的希斯乔德城郊，天气异常地闷热，马车开过的街道上漾起一阵尘土，弥漫开去，令人烦躁的气体笼罩在这里，尘埃恋恋不舍地徘徊在半空，突然被一只黑色的鸟冲散。这是一只类似于乌鸦的巨型鸟，体形比普通秃鹫略大，拜诺斯人称之为苦桀，而在希辛加人嘴里却成了克纳杰塔。这只克纳杰塔直冲云霄，不顾灼热的阳光，在灰白的天空中孤独地飞着。阳光突然变得更加刺眼了。
苦桀，即克纳杰塔，从古至今被拜诺斯人视为神的使者，古老的文献中记载着克纳杰塔拯救拜诺斯人祖先免于屈死的传说。拜诺斯族内的每个家庭世世代代都会饲养克纳杰塔，并且视为家庭的一部分，有些成年克纳杰塔在家庭里的地位甚至超过一家之主。然而克纳杰塔却会听命于它认为强大的人，并且可以为它选择的主人做很多事。这只克纳杰塔正在传递某种文件，它沿着兹昂河往西南方向飞去，最后在沿河道的某处降落了。这个场景在白天看来有些显眼，引起了某人不希望得到的注意。
“也许不应该让它白天在天上飞，真是欠考虑了。”安奈利林雷斯提克斯自言自语地伸出胳膊让克纳杰塔落脚，并从它的嘴中取下了一张通缉令，这只大鸟顺势啄了女孩一口，仿佛在责备她。
“哎哟！我知道了，大鸦。”她揉着右手嘀咕，“等一下，让我看看这个……”她说着展开纸张，不禁愣住了。
接下去是：
7月11日晚，黑羽族人帕尼娅林雷斯提克斯遭其女安奈利林雷斯提克斯杀害，目前罪犯正在逃亡中，特此通缉，望早日捉拿归案，若罪犯死亡则赏金无效，罪犯特征：身高：160cm，年龄：19岁，能力：x系魔法及暗系魔法。
左下方有一张安奈利的半身画像，紧随其后的是300000拉特的赏金通告，最后还有注明，提供准确线索的可得10000拉特，所有事宜由全下迪昂森执法厅负责。
“事情真的变成这样了……天啊，全下迪昂森。大鸦，我该怎么办？”安奈利重重地叹气，靠这一棵树坐了下来，望着隐约可见的兹昂河。
大鸦拍拍翅膀摇头晃脑一阵，突然跳下地来，对着女孩振翅叫唤，安奈利便知它想让她转移地点，她无奈地站起身跟着蹒跚的大鸦往树林深处径直走去，不出300米就到了一座小山丘的脚下，这是一座无名的山丘，由于只长无法作木柴的脾气暴躁的马尼亚克，也就是拜诺斯人嘴里的疯子树，所以几乎没有人来。大鸦就在山脚停下，小心翼翼地飞到一棵毛山榉上去了。安奈利仍然提不起精神，这茂密的树林里虽然无人问津，但还不免有些毒蛇猛兽，靠大鸦捕食保安的野生生活迟早会把她逼疯，缺少工具与武器任何人都会感到不安全。
“我还是要进城一趟，大鸦。”安奈利抬头道，“我拿了钱，但没有带任何工具。”
大鸦不满地开合喙，抬头指指天，意思是晚上再说。

入夜，距兹昂河50公里的山丘小镇帕非弥漫着慵懒祥和的食物香味，镇中心的迪昂斯酒馆里挤满了喝酒聊天无所事事的人，还有些桌子摆出了店铺，一群大老爷们在树底下抽烟玩牌，嘲弄一个人的烂牌，或者赞叹另一个人精妙的手法，谁也没有去留意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推门进了酒馆。一只克纳杰塔停在屋顶，默默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嘿！迪昂斯！”在女孩之后，一个一把胡子的男人屁颠颠地冲进酒店，“那几桶泰兰布葡萄酒到了没？我可是天天等啊！”话音刚落，他已经攀上了吧台前的高脚凳。
“还没有！早跟你说了，最近从莫洛萨走，太，太困难了。”酒馆主人萨曼迪昂斯颇有醉意地挥手，“那帮土著把港口看得真紧，连多带一只苍蝇，他，他都不可以！你知道，赶，赶一只苍蝇下船可真难，所以，我们，他妈的，花了好——多时间才出港。哇哈哈哈哈！”两人大笑，唾沫星子乱飞。一旁的小桌上女侍者连忙换个角度，躲开恶心的液体继续为前面进门的女孩点菜。
“瓦伦蔬菜汤，再加上两个白面包，你们有芥末吗？”
“很抱歉，没有。”
“那就一小片奶酪。”
“就这些吗？”
“是的，请快点。”
“尽量，你知道，现在人多了点。”侍者眨眨眼离开了，女孩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进一步打听点情况。
这时酒馆主人却和胡子男人压低了点声音，“你前面说什么，莱利？”萨曼迪昂斯问道。
“我觉得今天有点陌生面孔了嘛。”莱利搓着自己的胡须，用眼角示意了一下靠窗的一排桌上一个正在慢慢喝啤酒的人，右手上还夹着一根烟，头上戴着兜帽看不见脸，腰间系着一把剑，典型的来路不明。
“说的是，我也已经好多时候没见到外人了。”迪昂斯神经兮兮地眯起眼。
“还有，看。”莱利又用眼睛瞟了一下在他之前进门的女孩，“这小姑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种年纪没来由的到我们这儿干什么？”
“说的也是。”突然女侍者凑了过来，“我们这儿又不是交通要道，又在山里，一定是在躲什么。”
“胡扯！”迪昂斯突然摇头晃脑，“你们真是喜欢疑神疑鬼，走走走，该干啥干啥去！”说完又去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看还有一个。”女侍者不依不饶地又看向右边，那儿的一张餐桌上，一个年轻的拜诺斯男孩和一个老头面对面用餐，老头一声不吭，男孩却东张张西望望，显得很悠闲。
莱利嗤之以鼻：“还有什么？还有一个小伙子吧？这是第几次了，玛琳？你也该守本分了吧？都20岁的大姑娘了。”
“所以才会为自己可惜啊！”玛琳做出悲痛的表情，“年纪轻轻的我却得嫁给那个臭男人，老天无眼啊！”不等莱利作出反应，她就端着盘子去上菜了。
“哇哈哈哈，女人也不是随便什么男人就能管得住的！”迪昂斯得意洋洋地挥舞自己的杯子，仿佛他自己就管住了许多女人。
几分钟之后，女孩喝干了她最后一口汤，径直走到柜台前，这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莱利、女侍者和迪昂斯老板，并且包括那个在窗前喝酒抽烟的人，以及拜诺斯族的男孩。
“呃，你想要什么，小姐？”迪昂斯竟突然不知该怎么说话。
“这是钱，以及那位女士的小费。”女孩放了一些钱币在柜台上，继续说道，“另外，我想打听一下，这里哪有……买工具和武器的地方。”
“噢，一个小女孩要买武器做什么？”莱利怀疑地摇摇杯子。
迪昂斯立刻骂道：“去去去，莱利，你这个醉鬼。别理他，姑娘。”他笑眯眯地说，“这个镇里只有卖工具的，武器恐怕没有。”
“那就工具店也行，比较好的店。”
“噢，是的，你可以到铁匠巴莱姆那里去，就在对面那条小巷的尽头。”
“谢谢，告辞。”女孩说完转身就走。
迪昂斯和莱利笑得直打颤：“告辞……哦，天哪，她还说：告辞。”
没有人注意到窗边的人已经掐灭了烟头，离座而去。

女孩刚走出店门就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竟是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人，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再退一步就晚了。”那人开口，居然是个女人。
“你是谁？”女孩难以置信地看看她。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不重要，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第一，你为什么要买武器？第二，你不知道工具和武器都是铁匠做的吗？”
女孩很明显十分窘迫：“抱歉，我几乎从不出门，所以不知道。”
“第一个问题也不知道？”
“想要防身，我还要走很远。”
“去哪？”
“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女孩说着很茫然地看着地。
戴兜帽的女人并没有进一步问，她大步往酒馆旁边的街道走去，并示意女孩跟她走，她向女孩解释道：“刚刚那些人都喝醉了，他们在耍你，那个巴莱姆是个无赖，我今天早上刚去过，价高得离谱，而且手艺也不怎么样，但他是这个镇上唯一的铁匠，其他铁匠都被他赶跑了。”
“你怎么知道？”
“我教训了他一顿，他自己招的。此地不宜久留，我要出城，我也建议你别在这里过夜。”
女孩回头向房上的克纳杰塔张望，但克纳杰塔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默默看着两个人出了小镇消失在山林里，接着它张开翅膀飞入夜空，与此同时，店门开了，拜诺斯男孩和老人走了出来，抬头仰望黑色大鸟的身影并尾随而去。

进树林后不久，女人便向西南面走去最后在一片马尼亚克前停下脚步，她终于再次发话了，只是字字惊人：“你可以露出真面目了，安奈利林雷斯提克斯。”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带我来这种地方。”安奈利撤掉了易容魔法，“不过这也证明你不是普通人，你会暗系。”
“被迫学的。”女人转身，脸依然看不见。
“那么我能不能看到你的真面目？”安奈利唯一有一点有经验的就是临危不乱。
“说的是，我的做法毫无意义。”女人说着拉下了兜帽，“我的名字是索洛斯尼亚迪昂斯，对于你来说知不知道一定无所谓。”
“那么，”安奈利确实无所谓，她只关心一件事，“迪昂斯小姐，你是来取我项上人头的吗？”
“抱歉，我只想赚点外快。”索洛斯尼亚冷笑一声，拔出剑，“虽然我并无心找你，不过既然碰见那就办点好事，我也是缺钱的。”
安奈利心想这下完蛋，她绝对打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就算她没有战斗经验，她也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于是她只有进一步争取可能的机会：“等一下，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人。”大概这就是人的本能，她简直要大叫了，“仅仅因为那栋房子里只剩我一人，他们才指向我的。”
她看着索洛斯尼亚毫无波动的蓝眼睛寻找希望。
“然后？”对方只是冷冷地反问一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明知道我是无辜的……”
“我不知道。”索洛斯尼亚打断了安奈利的求饶，“我说过了，你是不是无辜的和我没有关系，而且无辜的人就不可能获罪吗？”
“什么？”安奈利发愣的霎那，对方的剑已经指着她的鼻尖了。
“你知道我们实力的差距，你乖乖跟我走为好。”
“但我也知道，我死了赏金就无效了。”安奈利知道没有希望，于是最后保持尊严地威胁对方一下。
索洛斯尼亚迪昂斯没有为之动摇：“让你求死不得也很方便。”
这时传来一声凄厉的鸟叫，一只巨大的克纳杰塔猛扑过来，索洛斯尼亚迪昂斯也有准备，手腕一动，一道火光直冲大鸦而去。
“退后！大鸦！”安奈利急得大叫，大鸦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索洛斯尼亚迪昂斯。然而大鸦也并没有恋战，只是一个回旋避开魔法，降落在一旁的树上，似乎打算旁观。
安奈利不禁气愤道：“亏我还那么关心你！你竟打算隔岸观火。”
然而随之而来的声音却让两人都很惊讶：“果然有人抢先一步啊！”接着从树林里走出一老一少，似乎都是拜诺斯人。“你的族人来救你了？”索洛斯尼亚回头问安奈利，“不对，杀了酋长的你不会好过。”
“我澄清一下。”男孩走来站在安奈利和索洛斯尼亚之间，“我们不是雷斯提克斯的族人，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想请你收手，索洛斯尼亚迪昂斯。”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凭什么让我收手？”
男孩轻松地回答：“我是谁对于你来说并不重要，但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比如你被奈洛斯坦米也诺盯上了。”
安奈利一听此言，差点跳将起来。
就这一瞬间，索洛斯尼亚的剑刷地指向了男孩的咽喉：“现在，你的名字就很重要。你不简单。”
“慢着慢着，”男孩后仰着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并不想惹你，我和米也诺绝对没有关系，而且我们好像不是来说他的吧？”
“那么，你又要拿安奈利 lyn 雷斯提克斯怎么样？”索洛斯尼亚的剑没有移开的意思。
“总之，不能让你交给政府。”
“你是谁派来的？”索洛斯尼亚的剑逼得更紧了。
“好吧，看来你是想惹上弗里亚约克塞斯曼并且要以一对二的形式战斗吗？”男孩毫不畏惧，反倒是指指一旁没说过一句话的老头，老头只是双手背在背后沉默地站着，好像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索洛斯尼亚只看了老头一眼就果断地收剑入鞘：“没那个意思，一个米也诺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我倒是很欣赏你这种爽快的个性。”
“我不需要你来欣赏。”
安奈利突然站起来，她大声道：“我认识奈洛斯坦米也诺，索洛斯尼亚迪昂斯，我可以让他不再追杀你，所以请让我和你在一起。”索洛斯尼亚这时又把视线转向了安奈利。
男孩则回头问：“你的意思是宁可被政府处置也不愿意跟弗里亚约克塞斯曼趟浑水？”
“就是这样！”安奈利对他做了个鬼脸。
“啊，那是有点伤脑筋。”男孩用右手点着脑袋，“迪昂斯，你的意思是？”
“我退出。”索洛斯尼亚毫不犹豫，“米也诺也不要紧，我就是要他找上门来。”
“好！我真的喜欢你的个性！”男孩对她跷起了大拇指，安奈利一看不妙一闪身就从原地消失了，在索洛斯尼亚背后出现后一把抱住她，再次瞬间移动后不见了。
也就一秒钟的工夫，树林里就只剩两个人了。男孩哈哈大笑：“真是有趣的家伙。”他看看树上依然未走的克纳杰塔，那只鸟也看看他，一秒钟后它向东北面飞去，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他第一次脸上没了笑容，冷漠地看着远处：“哼，最好她一天天远离阿芒斯。”
老者始终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仿佛是座石像。

在帕非镇的角落里，安奈利和索洛斯尼亚显身了，索洛斯尼亚一把将安奈利推入墙的阴影中，确保没人在附近以后，她小声骂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里落地？快易容。”
“我只能到这么远的距离，抱歉。”安奈利说着变成了刚刚在镇上的样子，黄头发蓝眼睛，一个普通的希辛加族女孩。
“你为什么要抓着我？”
“那你为什么白白让我抓着？”
“好吧，我们得换个地方把话说清楚。”索洛斯尼亚说着抓住安奈利瞬间移动。再次展现在安奈利眼前的已是另一个城市的紧闭城门口。
安奈利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
“斯韦斯奈姆，卓赛河边的工业城市。看来今天是进不去了，太晚了。去找路边的驿站吧。”
“你竟然能到那么远的地方？”
“还不是最远，不过我在这里有个想见的人。是个铁匠。”
安奈利随索洛斯尼亚一路沿着大道走，“你也要见铁匠？”
“是的，只有他知道很多奈洛斯坦米也诺的事并且我能问得到。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你跟我在一起。”索洛斯尼亚说着看了她一眼。
“为了不让他杀了你？”安奈利小心翼翼地问。
“不，为了杀了他。”索洛斯尼亚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安奈利沉默了几秒钟：“好久没有听到有人敢这样说话。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又为什么要杀你？”
“我先要问你，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仅仅是认识他，因为他是我哥哥的朋友，什么能让他不再追杀你之类的话是假的，如果那是他的任务，他百分之百会杀了你，不管你是谁。”
“一个傻瓜，只知道跟着任务跑。”索洛斯尼亚无比嘲讽地笑道。
“你呢？你好像也和他有过接触。”
“说来话长，我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呆了4年，现在想想真是耻辱。他杀了我父母还有我父母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现在又转过来杀我了，哼，只不过是个反c.f.的行动就把c.f.急成这样。又因为我知道一些事，所以他们想从我嘴里套出来，你知道，我们的行动和你母亲帕尼亚林雷斯提克斯有点关系。”
“这就解释得通了，”安奈利恍然大悟，“难怪哥哥突然回来，而且杀了我妈就走。”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哥哥杀了帕尼亚林雷斯提克斯？赛琴林雷斯提克斯？”
“你认识？看来你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很有关系。”
“不见得，我自己倒是置之度外。那么，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最先的问题，为什么要把我拉过来？”
“因为我要找他，奈洛斯坦，然后我就可以找我哥哥了，而且我想，我现在就只能靠奈洛斯坦一个人了，我只认识他。或者……你？”安奈利说着看了看索洛斯尼亚，然而对方冷冷的蓝眼睛只告诉她一句话：
“你只能靠你自己，我就是这样的。”
安奈利低下头：“你会把我送去政府那里换钱吗？”
“你以为那一老一少会让我得逞吗？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们，而且我不会傻到和弗里亚约克塞斯曼以及隐族作对。接下来我就只顾自己了，你爱跟就跟着，另外，你的鸟呢？”
“大鸦终会遗弃我的，我太弱小了，它只是因为哥哥不让它跟着才留下的，现在八成去找他了吧。”
“可是你引起约克塞斯曼的注意，你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安奈利双手抱住肩膀，“凶多吉少。”

斯韦斯奈姆的街道对于索洛斯尼亚来说是一种不安的记忆，她第二次走在卓塞河边，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变得更强大了，她变得更孤单了，身边走着的不是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而是并不熟悉的安奈利雷斯提克斯。她在心里骂道：“你还在想着以前么？没用的家伙！”于是深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所有的东西抛到脑后。
她没有去看市政厅，而是直接走进了那条小巷，阳光和3个月前一样灿烂，温度比那时高了很多，十分闷热，当她推开帕金斯的店门时，帕金斯依旧是眯起眼睛打量，接着不由得站起身来，最后，当他确定是索洛斯尼亚迪昂斯时，手中的烟斗竟掉在了地上。
索洛斯尼亚不声不响地催动了魔法，并且开始在地上画出阵型，不出5秒钟就完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封闭结界，包围了整个帕金斯铁匠店面，接着她对身后的安奈利道：“你可以放松一下了。”
“你怎么可能……”帕金斯也是了解一点魔法的人，他捡起烟斗，惊讶得结巴了，“才三个月，你就可以做到这样了？你都在干什么？你没在上学？”
“我早就放弃了，确切说从4年前就放弃了。德姆尔死了，他杀的。”
“他？奈斯里？”帕金斯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就是奈洛斯坦米也诺，帕金斯，你最好脑子清醒一点，现在……”她将安奈利拉上前，她已经撤去了伪装，恢复了原来的外貌，“这里有一个和奈洛斯坦米也诺熟识的人，我们最好都把他的过去现在串起来搞搞清楚。”
老铁匠一见安奈利林雷斯提克斯的脸又不知该如何反映了：“这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小姑娘吗？”
“是这样。”索洛斯尼亚不耐烦的点头，“对以前的你来说，罪犯和常人没有区别，不是吗？你老了，帕金斯。”
摩尔帕金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抽着烟斗，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早就习惯了安逸的生活，这些你来我往和我没有关系，所以，你大可不必找我。”
“可是你也知道很多，不是吗？”索洛斯尼亚故意进一步挑明，“米也诺认识你，你又是我们这边的人，被杀是迟早的事。”
“好吧，好吧，你这次又是来干什么的，早点说完早点走吧！”帕金斯烦躁地倒在躺椅里，椅子发出一声可怕的“嘎吱”声。
“我想知道的很多。”索洛斯尼亚托着下巴，“总的来说，就是所有关于米也诺的信息。”
“泛泛而谈。”安奈利终于开口了，“其实我并不知道很多，特别是那些你想要知道的方面。”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听另两人多多交谈，以得到很多她从不有所了解的信息。
“我也只知道他在埃德瑞斯的情况，更何况是他小时候。我想一定无济于事——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一定想杀了他吧？”
索洛斯尼亚皱眉道：“接着，你的下半句就是：放弃吧，别任性了，你做不到的，这只会丢了你的命。”
“不尽然。”帕金斯摇头，“出于我的本意，我是不希望你死，而且，”他故意加重了语气，“我也不希望他死。”
“什么？”索洛斯尼亚怒道，“到这种时候你还在说这种话？！”
“原谅我，桑德拉，我老了，我也累了。”帕金斯仿佛几秒钟之内老了很多，类似于镜头快放，平时看来不引人注意的花白的头发显得像是死亡预兆。然而对于此时的索洛斯尼亚来说，死亡看得太多了，她变得麻木不仁，不再给予任何的同情心。只是一味地追求自己想要的，舍弃无用的东西，也许人生在世就是这样无情。安奈利的内心反倒是充满对于自己家庭的悲伤，她仍然保持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索洛斯尼亚丝毫没有在意空气中的暗自神伤，她只是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们三缄其口，我也没必要强求，帕金斯，你好自为之，我想你也知道，自己的日子不长了。”
“我明白，我很清楚。奈斯里随你来到这个镇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活不久了。”帕金斯对于这种日落西山倒是十分坦然。
索洛斯尼亚当下就撤去了结界，安奈利仿佛惊醒了一般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马上用暗系易容。“告辞，摩尔帕金斯先生。”索洛斯尼亚头也不会地出了店门，而安奈利无奈只能跟上去，过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原来的目的。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3 12:15:35

骄阳高照，中午的斯韦斯奈姆像个蒸笼，不少小孩在卓塞河里玩水游泳，显得很无忧无虑，幸好河上吹着来自班诺克海的夏风，倒也比较畅快。两人在安静的路边饭店里坐下来点菜吃，安奈利由于天气太热胃口也小了，而索洛斯尼亚则是要了一些下酒菜和2瓶啤酒，若有所思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你好像经常喝酒？”安奈利小心翼翼地问。
“还抽烟，不好的习惯，你别学去了。”索洛斯尼亚说着喝干第一杯，接着又倒了一杯。
安奈利咽下一小块土豆：“我知道，啤酒是最难喝的，苦。”
“但是是最便宜的。”索洛斯尼亚第一次比较轻松地说话，“除非把你卖了，我不可能喝到604年的葡萄酒。”
安奈利不知怎么就被逗笑了，尽管这句话并不很有趣：“我反倒很羡慕你。直到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我都没有感到自由过。”
“当然。”索洛斯尼亚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沉默地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摩尔帕金斯就是这样。”
“他到底是——什么人？”安奈利的叉子停在半当中。
“我不能告诉你。”索洛斯尼亚重新回头盯着对方的双眼，“我还不知道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人。”
“哪一边？”安奈利顺藤摸瓜，“你和什么人一起在跟谁作对？”
“c.f.和反c.f.的人。”索洛斯尼亚说得简单明了，似乎不想深入。
反倒是安奈利犹豫了：“我恐怕不站在任何人一边。”
“我知道，照理说，你母亲是我们一边的，而你哥哥和米也诺是c.f.的，对于你就难以预料了。”
安奈利扫荡干净了面前的一份套餐，味道已不记得。她开始前所未有地迷茫，在整个毫不知情的事件中，她不知道她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而身边已经有很多相关的人在游走，距离很近，但也很远，令人摸不着头脑。而她对面的希辛加女孩也只是点了根烟不声不响地抽起来。
“接下去你要怎么办？”这是安奈利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这关系到她的去向。
“呆在这儿。”索洛斯尼亚凝视着虚无的某处小声道，“他不来杀我，也会来杀帕金斯。这点我们两个人都明白。”
安奈利继续试探性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奈洛斯坦原本就无所谓杀不杀你。”索洛斯尼亚没作声也没动，她只是吐出一口烟，安奈利便接着道，“在我的印象中，他只要接到杀某个人的任务，就会尽早把它完成，更何况你现在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他为什么过了3个月还不杀了你？”
索洛斯尼亚笑得高深莫测：“所以我在猜测，是不是他有还不能杀我的理由，比如我知道某些只能从我嘴里套出来的事，并且，是c.f.极想知道的。”
“那么，这些事和帕金斯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我，他知道我们的事，c.f.必定会去找他的，就是这样。”索洛斯尼亚弹掉一点烟灰，“其他人基本上被他处理干净了。”
“也许我不该这么说，”安奈利长叹一口气道，“不过，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法杀了他。”
索洛斯尼亚的目光终于回到安奈利身上了，她慢慢俯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才要你给我提供信息，他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包括优势与弱点，凡是你知道得我都希望你说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安奈利缓缓道：“我可以说，只是有个前提，你不能把我交给政府，而且要帮我摆脱弗里亚约克塞斯曼。”
“后面一个即便我死了，你也做不到。”索洛斯尼亚十分肯定。
安奈利并不完全相信，然而她仍然不想无偿地把宝贵的信息随便透露出去。没想到的是，索洛斯尼亚立刻倒打一耙：“如果你不想说，我就要威胁你了，比如把你直接送给约克塞斯曼，你觉得怎么样？”
“可恶！”安奈利低声骂道，“我怎么总是那么被动！”
“这就是实力的问题，弱小的人永远被动。”索洛斯尼亚得意地咧嘴笑道。这是安奈利第一次看到她笑。
“好吧，好吧。算我栽在你手里了！不过我并不很清楚他的实力。另外我从来不知道，奈洛斯坦还有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的身份。”安奈利还是狠了狠心，看在索洛斯尼亚迪昂斯还是挺关照她的份上，准备慢慢打开话匣子。
“也许他将两个身份用于不同的场合，究竟哪个才是他本人？”
“这我不知道。”安奈利摇摇头，开始伸手拿鹅肝吃，“在我印象里，奈洛斯坦比赛琴更像我的哥哥——哈，赛琴雷斯提克斯是个差点把我杀掉的人，反倒是奈洛斯坦救了我一命，这世界真是讽刺——在我8岁那年，我妈出去旅行了三个月，她刚走不久的一天晚上，我跑到哥哥的房间去玩，结果发现他带了个浑身是伤又邋遢的小孩回来，他正在给他包扎伤口——是，那就是奈洛斯坦——我哥哥那时恶狠狠地威胁我不许告诉妈妈。我当然没说过，反倒是我们三个小孩在家里很开心。”她问女侍者要了一个杯子，倒了点索洛斯尼亚的啤酒喝。
“他是个……我的意思是……什么样的人？”索洛斯尼亚似乎很难开口。
安奈利皱着眉头斟酌词句，一会儿才慢慢摇头道：“我说不清。当时我们一起生活了两个月，每天哥哥照顾我们饮食，而奈洛斯坦就在屋里闲逛，他一直在陪我玩，我们除了在家里的院子里爬树抓鸟，还会跑到几英里外的农场里偷庄稼和果实。我倒觉得奈洛斯坦很小孩子气，他直到二十岁了还会发脾气——希望你懂我的意思——后来过了两个月，他的伤就全好了，我不知道那时究竟有些什么事，反正他就在某一天突然不见了。直到两年后他第一次以杀人犯的罪名被通缉，我都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索洛斯尼亚已经喝光了2瓶啤酒，又要了2瓶，她脸上甚至没带任何表情。安奈利并未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自顾自说下去：“有一天半夜奈洛斯坦突然跑来找我哥哥，更出乎意料的是被我看见了，那时我已经——好像11岁了——我偷偷跟过去，随后又被赛琴骂个半死。说真的，我知道他甚至会杀了我，但我就是为了见奈洛斯坦才冒这么大的风险。后来我时不时背着我妈偷偷跑出去，奈洛斯坦就带我到野外去玩，不瞒你说，我现在会的这些伎俩统统是奈洛斯坦那时候教我的——可惜就过了2年不到，我们也就出去了7、8次，他就又失踪了，连同我哥哥一起。最后一次见面——不，那不能算见面，我只对那时有点印象——就是在赛琴杀了妈妈的那天晚上，如我前面跟你说的，赛琴想杀了我，奈洛斯坦阻止了他。”说到这里，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
“他和赛琴雷斯提克斯什么关系？”索洛斯尼亚终于又开口了。
“朋友——起码在我看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索洛斯尼亚正想得出神，突然又开始大幅度地摇头：“这些与我毫无关系！”
“我想帕金斯是知道什么的，他的心情恐怕我能体会得到。”
“是啊，他没有在任何方面威胁到你，于是你大可以赞扬他！”索洛斯尼亚没来由地变得异常愤怒与烦躁。
“我没有赞扬他，我说的都是我眼睛所见的，我亲身体验的，我内心所想的。”这时的安奈利突然平静起来，“以我的角度来说，我也不想让你杀了他。”
索洛斯尼亚“霍”地站起来，“你们永远都无法理解我！”她低声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就离店而去。安奈利心有余悸，刚刚她的表情看起来竟狰狞得可怕，以至于她难以想象奈洛斯坦都在索洛斯尼亚眼皮底下干了些什么事。

直到太阳降到斯韦斯奈姆城西的索拉山头上，索洛斯尼亚迪昂斯一直呆在河边想入非非，最后还是用水洗了把脸，一回头发现安奈利雷斯提克斯惬意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见了她第一句话是：“夕阳真美。”
索洛斯尼亚一声不吭地走上了大路，安奈利不禁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
没想到对方竟不理不睬，她叹了口气，只好跟上去，索洛斯尼亚果然还是没有放弃她的想法，她进了一家正对着帕金斯店的后窗的小旅馆。要了一楼的同一面向的房间，安奈利趴在窗口向铁匠铺里看去，老铁匠衔着烟斗在干活，里面看上去很阴暗，但是敲击铁器的声音却十分有力，安奈利听着听着仿佛产生了一种幻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她只是在一个很平静的下午在一个小旅馆的窗口听见了打铁的声音，也许明天，她就会回到乔安街D区26号，妈妈还在实验室里闭门不出，哥哥也还在房间里。这时，她突然感到自己看见了自己小时候和奈洛斯坦玩耍的情形，那时哥哥还对她照顾有加……不过美好的回忆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秒钟，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你不吃晚饭吗？”索洛斯尼亚没好气地大声问。
“噢。”安奈利回头发现她端了一个餐盘放在她旁边的桌上，而自己则在发呆，“谢谢。”然而她又感到这份饭难以下咽，有一种奇怪的内疚感升上来，她竟开始责怪自己帮不了索洛斯尼亚迪昂斯任何忙。
“别乱想了，你和我又不是什么很亲近的关系。”索洛斯尼亚背对着她，“我们只不过走上了同一条路线罢了，如果米也诺来了，你也不再需要跟着我了吧？”
安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自己已经与索洛斯尼亚为敌了。并且她发现，这个希辛加女孩内心深处似乎有个扭曲的伤疤，一个不明显但巨大的软肋，她的痛苦程度远远超过了安奈利。然而，她确实比任何人都坚强，她始终都屹立不倒。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意。
于是她就怀着这股敬意吃完了晚饭，天色已暗，街道里亮起了点点灯火，知了的叫声未停，安奈利已经好久没有度过这种安详的夏夜了。伪装了一天，她感到极度的疲劳。回头再看窗外，老铁匠已经关上了后窗，看来已闭门歇息。安奈利叹息着倒在床上，再也用不动暗系的易容术了。她闭眼小息，一会儿索洛斯尼亚便出房还餐具去，几分钟后，她又听到她坚实有力的脚步走进来关上门。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安奈利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觉得身旁有人迅速地站了起来。睁眼一看果然是索洛斯尼亚，然而她的脸上警惕中参杂着愤怒的表情是安奈利从没见过的。
“迪昂斯？”她诧异地问道，但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了，脱口而出道：“不，你杀不了他的！不要太冲动……”她还没来得及说完，索洛斯尼亚已经跃窗而出。
“噢，天哪。总觉得每件事情都变得复杂了。”安奈利累得要命，但还是轻手轻脚地翻出窗户，一边努力将自己藏在黑暗中一边向铁匠铺的正门跑去。
而索洛斯尼亚早已一脚踢开店门，伸出手要解除黑色的屏障时，结界却自己打开了一个洞，露出里面的人和事物。
“晚上好，桑德拉。”奈洛斯坦米也诺前俯着坐在躺椅上，脚边是摩尔帕金斯的尸体。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3 12:19:32

IV

看见索洛斯尼亚站在门口，安奈利突然觉得胃奇怪地蠕动起来，她闪身从索洛斯尼亚身旁冲进店，发现摩尔帕金斯的尸体就横在他的躺椅前，而躺椅上坐着的正是奈洛斯坦。安奈利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竟呆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
反倒是奈洛斯坦大吃一惊：“咦？小鬼？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鬼——安奈利已经19岁了，但是奈洛斯坦的称呼仍然停留在11年前的水平上。这让她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她还是没有可以说的话。
“你们两个在一起？”奈洛斯坦转过去问索洛斯尼亚。
可惜对方并不准备回答：“这是无关紧要的吧？帕金斯碍着你什么事了，非要杀他不可？”
“明知故问啊，小姐。”奈洛斯坦站起身来轻松地走过来，“他和我有点交情，所以我把他放在最后。”
“最后？”索洛斯尼亚冷笑，“真的是最后一个吗？”
奈洛斯坦走到安奈利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站到我后面去，不然你会送命的。”
“等一下。”安奈利像活过来一样，突然找到自己要说的话了：“奈洛斯坦，我……”
“刷”地一声，拔剑的却是索洛斯尼亚，奈洛斯坦急忙将安奈利推到一边，紧接着索洛斯尼亚逼了三招，手无寸铁的奈洛斯坦连退了三步，他伸手就从铁匠铺里的墙壁上抄起一把长枪，瞬间两器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冷静一下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了？”奈洛斯坦显得有点委屈。安奈利则是无事可做，她后退一步却踩到了帕金斯的尸体，吓得腿痉挛了一下。
“可惜，我想要你的命。”索洛斯尼亚剑峰一转，直冲着奈洛斯坦的咽喉而去，对方熟练地向后一仰，手中的武器同样跟了上去，架开了索洛斯尼亚的剑，她迅速收手，转向另一面进攻，奈洛斯坦则只是一味的防御，又过了数招，只见微小的火花一闪，奈洛斯坦不得不双手持枪格挡住索洛斯尼亚的劈坎。
“进步不小，你这三个月没在上学吧？”奈洛斯坦似乎并不吃力，甚至开始问起无关紧要的事。
“与你无关！”索洛斯尼亚对于牵涉到索里登的事情感到尤为恼怒。
奈洛斯坦突然松开右手出人意料地撩开索洛斯尼亚左边的头发，露出了她母亲的耳饰。“你果然还戴着这个东西。”他露出了一丝笑意。
有一刹那，索洛斯尼亚被这个动作惊呆了，一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立刻用左手挡开奈洛斯坦的手，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眼熟了，她不明白奈洛斯坦的意图。而对方利用这个空档，退后了一步。
“你很吃惊吗？”奈洛斯坦淡定自若道，“事实上4个月前在罗娜洛斯维奇身上没有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这和我所得到的情报不同。”
“你得到的情报？”索洛斯尼亚第一次冷静下来听他说话。
“费摩苏德玛告诉我的信息是：罗娜洛斯维奇身上有比他们的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们并不清楚里面藏了什么，只了解到那是一对耳饰。此外，赛琴对我说的是：你除了杀掉她以外，一定要拿到那样东西。”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大有来头的耳饰给你？”索洛斯尼亚嘲讽地笑道，“你也有天真的时候啊。”
“还有一点，”奈洛斯坦也笑了笑，继续补充说，“我们要知道帕尼亚雷斯提克斯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赛琴雷斯提克斯？”索洛斯尼亚明知故问。
“这就是你的坏毛病了，索尼娅，总是刁难我。”奈洛斯坦恶作剧一般地笑着，索洛斯尼亚听到他仍然以从前的昵称叫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耻辱感，不过还不等她采取下一步行动，奈洛斯坦却认真起来问道：“我至今不能确定你知道些什么，我想，塞林印记——总该是你耳熟能详的吧？”
安奈利听到这里更加听不懂了——塞林印记是什么？！然而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索洛斯尼亚并不惊讶，只是瞪着奈洛斯坦，最后才说：“当然。”
“很好，还有——雷斯提克斯的秘密？”
“全部。”索洛斯尼亚相当坦诚。
奈洛斯坦左手将长枪转了一圈后，毫不犹豫地指向索洛斯尼亚道：“非常好，这些就足够了。”
“你不是惯用右手吗？”索洛斯尼亚单手持剑，剑尖朝下，左手魔法蓄势待发，“你到现在还在小看我？”
“你绝对打不过我的左手。”奈洛斯坦自信地笑道。
“哼，但是你也别想拿到你想要的东西。”索洛斯尼亚不为所动，她左手掌内的能量剧增。安奈利见状知道无法制止，但从自身来说，她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不过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巷子里突然传来了清晰脚步声，奈洛斯坦反应极快，一霎那间就带着安奈利瞬间转移走了，安奈利还没来得及与索洛斯尼亚道别，却就这样分开了。奈洛斯坦一走，结界便扭曲地收缩起来，随着脚步声的接近，索洛斯尼亚看着地上帕金斯的尸体，无奈地收起手上的能量，同样原地消失了。

斯维斯奈姆城外，奈洛斯坦抱着安奈利出现在索拉山角的山林里，他把安奈利放在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重？简直像只猪崽。”
安奈利一骨碌爬起来：“一见面又是小鬼又是猪崽，你把我当成8岁的小孩子吗？！”
“噢，先别说这个，小鬼。”奈洛斯坦则是径直往山上走去，“这里会有人经过，我们两个都不是守法的良民啊。”
“你这个杀人狂！我才没有犯法！”安奈利差点大叫，“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
“那么那张通缉令是你花钱请人写的？”
安奈利哼哼道：“我怎么知道我那亲爱的兄长从哪里找了个蹩脚的画家给我弄了张倒霉的像。”
“说到这个！”奈洛斯坦突然回过头来，伸出右手，“你怎么感谢我？”
“哦，这和我无关，你自己要救我，又不是我请你来救我……”安奈利开始耍赖皮。
“小气鬼，我不带你去上迪昂森了！”奈洛斯坦做出失望的表情回头大步走开。
安奈利吃了一惊：“你说什么？上迪昂森？”她跑上前去拉住奈洛斯坦，“你带我去？真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上迪昂森了？”奈洛斯坦装糊涂，安奈利狠狠地拧了他的手臂一下，痛得他嗷嗷叫。
“我哥哥在哪里？”安奈利急切地问。
奈洛斯坦故作震惊：“你要干什么？送死？！”
“蠢才，我……”安奈利说到一半发现她就是在送死，于是只好闭口不说。
这次奈洛斯坦倒没说什么损人的话，他拍拍安奈利的肩膀，让她跟着他继续踩着高起的树根拾阶而上。终于在半山腰的地方走上了一块空地，夜色中隐约可见一个绿色的帐篷，显然是奈洛斯坦的。
“我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安奈利。”奈洛斯坦示意她坐下来，自己则早就一屁股倒在了地上，“我暂时不能离开下迪昂森——你知道，因为桑德拉洛斯维奇。”
“她就是？！”
“她就是。”奈洛斯坦点头说道，“我可以保护你过下迪昂森的边境，过境后，没有通缉，你就自由了，然后你得自己想办法穿过中陆去杰利安，一切要看你自己了，你甚至可能得到你的族人的帮助——他们就在高原上生活。然后不要急着找赛琴，应该说千万不要先找赛琴，他真的会宰了你的，你先去杰利安西边边境上的契斯高登，找姬奥奈因，她知道怎么做。”
“姬奥？”安奈利听到这个名字非常兴奋，“她还活着？！”
“活的滋润啊！你恐怕不知道。赛琴在这世界上最迁就她。”奈洛斯坦说着说着就露出一脸坏笑。
安奈利当然听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地点头并且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在采取什么策略了！”
“这个方案不是我说的。”奈洛斯坦扬了杨眉毛，“这是姬奥亲自吩咐我的。”
“真的？”安奈利大为疑惑，“她现在在干什么？”
“女牧师。”奈洛斯坦打了个上帝保佑的手势，“而且是费摩手下的要人。”
“这么说——她是c.f.里三大干部的手下要人？”
“你说对了。”奈洛斯坦说着从帐篷里拿出一个军用水壶，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安奈利突然表情严肃地问他：“你们要干什么？”
奈洛斯坦耸肩，故意卖关子：“我只负责清除障碍物，别的——与我无关。”
安奈利干脆咬了他的手臂一口，奈洛斯坦差点大叫起来：“好吧，好吧。哎……我只知道你和塞林印记有关，还有就是因为帕尼亚雷斯提克斯以及弗里亚约克塞斯曼——因为那里有人在找你，所以你似乎是个大人物。”
“他们确实来找我了。一老一少。”
“真的？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奈洛斯坦非常吃惊。
“没有。”
“怪事。”奈洛斯坦嘀咕着陷入了沉思。
安奈利则关心别的事：“塞林印记是什么？”
奈洛斯坦一听这话便站了起来，抱起安奈利就丢进帐篷：“睡觉去，小鬼，我懒得解释。”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帐篷口。

当一群警察围在铁匠铺外的时候，索洛斯尼亚则仰天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她心情极度低落。当听到市中心的大钟敲了10下的时候，她却突然跳起来溜到了街上。
她照例沿着河边走，映入眼帘的尽是昏黄的路灯闪动的烛光，以及紧闭的一扇扇门。10点对于这个斯韦斯奈姆的居民来说是深夜了，只有不务正业的人才在这时在外游荡。索洛斯尼亚远远地看到一家很特别的酒馆，因为它还开着门，并且在门上写着：营业时间晚上6时至凌晨4时。
不务正业的人的据点么？索洛斯尼亚站在门口觉得一阵好笑，她刚推门入室就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坐在一张双人桌前，他的面前只有一杯咖啡，手里是一份当日的晚报，索洛斯尼亚不由分说地走过去抽出那份报纸，报纸的主人丝毫不惊讶，只是抬头看了看她。
“你果然在附近，不过，怎么变成一个人了？”索洛斯尼亚居高临下地问。
“说来话长，你又怎么变成一个人了？”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个拜诺斯族的男孩。
索洛斯尼亚苦笑了一声，她将报纸递还给男孩，自己则坐在了他面前的位子上，“看来我们要花一些时间把一切说清楚了。”她接着问侍者要了2扎啤酒。
“如果你想找安奈利雷斯提克斯，她已经被奈洛斯坦米也诺带走了。”索洛斯尼亚首先发话。
“实际上，我并不想带她走。”
“那你想干什么？”
“只要她远离阿芒斯，去哪里都随便她。”
“阿芒斯？约克塞斯曼不正是在阿芒斯吗？”索洛斯尼亚深感好奇，“你到底是谁？约克塞斯曼的手下不是来带走安奈利的吗？”
“离开了那个老头，我就不是约克塞斯曼的手下了。”男孩冷笑道。
索洛斯尼亚皱着眉头看着男孩：“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怎么称呼你？”
“塞拉斯。”
“然后？”索洛斯尼亚等了一会儿竟没有了下文，“我可不喜欢不坦诚的人。”
“没有了。”塞拉斯叹了口气，“我只有名字。”
“你还真的是奇怪透顶。”
“谢谢夸奖，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听听你的经历，坦诚的人？”
两大玻璃杯的啤酒被送来了，索洛斯尼亚将其中一杯推到塞拉斯面前：“喝不喝酒？”
“看在你的面子上。”塞拉斯欣然收下了，他们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大口。
索洛斯尼亚放下杯子道：“他把摩尔帕金斯杀了，不过你应该不会关心这些吧？”
“刚刚听到一点风声。你冲着他去了？”
“一无所获，不过我只知道他想要得不是我的命，而是我手头上所握的筹码，我们交手到一半，有其他人靠近，他就带着安奈利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么这还算是个不赖的开头。”塞拉斯饶有兴趣地看着索洛斯尼亚，“不过你看上去有点消沉，可见你也不算坦诚。”
索洛斯尼亚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消沉。”
“噢，原来你会笑？”塞拉斯的语气非常夸张。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索洛斯尼亚不大愉快。
塞拉斯晃晃脑袋：“你知道我对你的印象一直都是表情冷峻的大姐大。”
“那我是否也该谢谢你的夸奖？”
“那不重要。”塞拉斯喝了一口啤酒，“接下去你想怎么办？”
“回隐奈尔，确切说，回索里登，而且我大概知道以后的去处了。”
塞拉斯扬起了眉毛：“你是个很有计划的人呢。”
“那么，你不会就这样继续闲逛下去吧？”
“当然不会，我有要找的人。”塞拉斯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变得很凝重，“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索洛斯尼亚觉得很好笑，“我可能有点明白了。”
塞拉斯并不介意，他耸了耸肩：“不过我决定先去杰利安。”
索洛斯尼亚知道塞拉斯绝对不会说更多有关他自己的事，于是为了打发这个阴郁的晚上，她便要求道：“说说那个老头吧？”

那个晚上两人莫名其妙地聊了个通宵，几乎没有谈什么实质性内容，八成是在瞎胡扯，直到凌晨4点被店主请了出去，于是又坐在河边等着看日出，索洛斯尼亚毫无困意，倒是塞拉斯自顾自倒在石滩上睡着了。女孩一直看着东方，直到由深色变得发白，由白变得通红，又由红色变成了灿烂的金黄色。一个圆形的球体在炙热地燃烧，然而这个是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球体，它这是一个镜像，从人类的故乡映射过来，将仁慈的光芒洒向苟延残喘的空间。
“明明是朝阳，却感觉是终结。”索洛斯尼亚轻轻地自言自语，不过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脑子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情节，已经变得十分清醒，她知道她下一步应该找谁做些什么事，她的目标仍然没有变。一切才刚刚开始，虽然每个人都注定终结。
她与塞拉斯道别，回到了科多河岸边，正巧碰见伊比亚斯麦路提耶渡船过来。他并不惊讶，而是说：“你还是回来了。一无所获吧？”
“可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失败啊。”索洛斯尼亚无奈地笑道，“你现在去什么地方？”
“回家。如果你没有记错，现在已经放假了。”伊比亚斯没有看她——至少她认为没有看着她。
“我想好了。”索洛斯尼亚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决定去A.X.。”
“什么让你开窍了？”伊比亚斯调皮地笑起来。
“什么也没有。”索洛斯尼亚板着脸，“我自己开窍了。”
伊比亚斯拍拍她的肩膀，“只要决定了就好，你在外面闲逛我们也不放心，走吧，回家去了。”

梅菲斯特 · 发表于 2007-2-13 12:22:03

这块被威拉海、班诺克海以及赛林海环绕起来的大陆同莫洛萨大陆一样是名副其实的“漂浮的次大陆”。这块土地被瓜分成了自由先进的下迪昂森、落后闭塞条件恶劣的上迪昂森、丛林茂密阳光充足的提香、捕鱼为生的斯芬列里、强大蛮横的杰利安、精于商业的莱那伊、腹背受敌的佐伯、几乎全部沉入海底的埃尔夫和十几个夹在杰利安与下迪昂森之间的中陆小国家。次大陆上的三大山脉之一沃尔泰坦山脉北起索拉山，一直延伸到上迪昂森境内的多米拉高原，保证了孕育下迪昂森人的兹昂河的一半水源。在它的山脚下理所应当地分布了许多大中型城市。然而奈洛斯坦和安奈利买了两匹快马沿60号官道急速南下到达厄尔文时，他们要走的路已经不多了。

夜幕笼罩了下迪昂森，当奈洛斯坦在城门口下马时，安奈利不禁疑惑地问：“你想进城？”

奈洛斯坦看了看西边，太阳只剩下一小片暗淡的亮光，他牵着自己和安奈利的马慢慢走向护城河并且说道：“这里已经很靠近边界了，如果我们运气够好，就可以混进去过一夜并且没有人认识我们。相信我，大多数人根本不去留意什么通缉令。”

“可这也太不谨慎了。”安奈利小声嘀咕，心里十分紧张。

“噢，那么谨慎的小姐，你就掩饰一下吧！”奈洛斯坦打趣道。

“我会的。”安奈利不高兴地在奈洛斯坦背后做鬼脸，一边将自己的外表变成了普通的希辛加人，而当她再将注意力转向奈洛斯坦时，发现他的头发居然短了很多，并且颜色也变浅了。这个人的背影变得很陌生。

“呃，奈洛斯坦？”安奈利更加不安了，而奈洛斯坦闻声回头时，他的外表果然不一样了。安奈利怀疑地盯着他，问道，“你是谁？”

“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奈洛斯坦坏笑道，“如果你再叫我奈洛斯坦，我想我会宰了你的。”

原来这就是索洛斯尼亚所认识的奈洛斯坦米也诺，安奈利怀着一种别样的心情看着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的背影，总感到捉摸不定。当人的外表改变时，往往很难将其想象成同一个人，这往往比意识到一个人有多重人格要难，也许索洛斯尼亚正是在迷茫这一点，不然仅仅为了父母与老师，在安奈利看来，这些理由还不足以驱使她敢于与奈洛斯坦锋芒相对，因为仅就表面性格而言，她并不会对于诸如此类的复仇作太多计较。究竟什么才是她真正耿耿于怀的？安奈利想走了神，直到过了青铜装饰的木制城门，停在一家干净的小酒店门口，奈斯里回头对她说话时，她才仿佛吓醒了。

“下来了，小鬼。”奈斯里的脸笑嘻嘻地对她说，“除非你想在马背上过夜。”

安奈利白了他一眼，翻身下马，同时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欣慰，因为奈斯里说话的口气根本没变，虽然两种外表看起来截然不同，并且奈斯里更年少一些。他示意安奈利先进店去等，并且嘱咐她记住他和她自己的新名字，随后便牵着马匹进了马厩。

“我知道。”安奈利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推门入室，她对于随时改变身份的生活多少已经习惯。店面空闲，有两个人在右侧的小高台上拉着小提琴，周围的人大都在看，而安奈利则没有太大兴趣。双人座位大都靠窗，于是她捡了个角落里的四人座位坐下以防什么人轻易地看到他们两个，她坐下后不久，侍者递来了菜单，她正低头看着，突然感到对面有人坐下了，她抬头一看就呆住了。

“晚上好，这几天过得不错吧？”塞拉斯随意地打了声招呼，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友。

安奈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声音吓回去了。

“这里有人，臭小子。”奈斯里懒洋洋地对塞拉斯威胁道。

塞拉斯嘿嘿直笑：“我今天算是认识到你了，奈斯里，这么好的招数居然不告诉我。”

奈斯里也笑起来，他走过去将塞拉斯推进里头一个座位，自己还未坐下就猛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就是你在找安奈利麻烦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塞拉斯做出十分吃惊的表情。

“除了你还有谁会是弗里亚的‘手下’还故意放安奈利一码？一听就知道是你。”

“说的也是。”塞拉斯点点头笑道。

安奈利则是稍松一口气，然而她还有一点十分奇怪：“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老头呢？”

“老头？”奈斯里惊奇地看看安奈利再扭头询问塞拉斯，“什么老头？”

塞拉斯一脸不耐烦，“我们家的那个哑巴玛门，虽然整个家里我最尊敬他，但还是不希望有人跟着我，所以好不容易说服他让他回去了。”

“你是隐族人吗？”安奈利感到一阵紧张，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隐族人总有种神秘感并且十分强大。

奈斯里抽过安奈利再也不看一眼的菜单说道：“开什么玩笑，塞拉斯约克塞斯曼，绝对纯正的隐族人，是吧？”说着打趣地看了塞拉斯一眼，然而对方的脸色并不好。

“约克塞斯曼？”安奈利疑惑道，“你和弗里亚约克塞斯曼是什么关系？”

“噢，天哪，忘了她吧。”塞拉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姐弟？”

奈斯里大笑起来，惹得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女人好奇地看了这里一眼，他压住笑意轻声对塞拉斯嘲讽道：“真没看出来你有那么老！”

“噢，好吧！不然是什么？！”安奈利有点恼火。

塞拉斯摇摇头：“饶了我吧。”

“发生什么事了？”安奈利奇怪地问。

“别管他。”奈斯里一心研究着菜单，“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安奈利胃里的空洞感又回来了，这才发现她不记得菜单上的任何东西，于是又将奈斯里手中的大本子抢了过来。

“今天我看见苏德玛出城。就那一面，而且她还易了容。”塞拉斯突然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对奈斯里说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奈斯里脸色也阴沉下去，“不过大概可以猜到是因为安奈利失去音讯的缘故。你知道，费摩的职责之一就是监视目标。”两架小提琴先后的高音将他们两个的对话完全淹没了。

“c.f.也盯上她了？”塞拉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专心看菜单的安奈利，“我到现在都不明白。”

“她是重要的怀疑对象，所以所有人都想第一步得到，这次政府通缉是赛琴做的手脚，这是很任性的举动，对c.f.没有好处。费摩只好减少通缉令的影响范围以防安奈利落入下迪昂森皇家的手里，如果那样的话，c.f.是不会高兴的。”奈斯里几乎越说声音越小，然而塞拉斯还是领悟地点头。

“然后？”塞拉斯看着虚无的前方尽量不动嘴唇地问道，“你就负责将安奈利带出下迪昂森交给c.f.是吧？”

“可以这么说。”

对于他们两个的谈话毫不知情的安奈利终于决定了自己要吃的东西，这时塞拉斯将本子拿了过去径自翻了起来，似乎根本没用心看，嘴里只是问：“现在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那边的高台上两人以华丽的对话演奏博得了全场人的掌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这对于角落里的三个人来说越发有利。

“我们？”安奈利犹豫了一下，“杰利安。”

“非常好，”塞拉斯扬起了眉毛，“我也要去那里。”

“噢，那么你是什么意思？”奈斯里别有用意地打量他。

塞拉斯合上菜单，他似乎根本不想看：“同路，仅此而已。”

“这倒是提醒我了。”奈斯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去杰利安干什么？”

“那不关你的事。”塞拉斯丢下了菜单，高台上又站出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开始唱蓝调，嗓音倒也十分动人，“除非你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

“噢？”奈斯里怀疑地问，“你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人是谁？”

“加斯塔缪利罗杰，如果我没有记错，就是被你带到c.f.去的。”

奈斯里无奈地点点头，“我就知道是她。”他叹了口气，“我可是不得已才来的，你知道。”

“是，我理解。”塞拉斯打断他，“不过你别岔开话题，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奈斯里歪着头，“她一向不在c.f.的任何一个据点，几乎没有回过莫洛萨总部，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干什么。”他沉默了，过了几秒钟，又加了一句，“我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塞拉斯定定地看着某处发呆，“我早就料到了。”他双手环抱着放在桌上，将脸埋在里头，只露出仍然在发呆的双眼。安奈利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四处环顾，只觉得身边的一切与自己脱离，而且她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了塞拉斯身上，并且心存好奇。

突然奈斯里惊醒一般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还不点菜？”

当奈斯里检查房间里的所有感应源以检查有没有窃听或监视阵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安奈利正想起身去看门，被奈斯里拉到一边，并且离开门直接面对的区域。“谁？”他大声问。

“请问奈斯里西昂伊克塞尔先生在吗？这里有一封您的信，来自波尔伯克，特莱特里斯顿的希尔马斐小姐。”

奈斯里一听此言哼了一声，语气稍稍缓和：“插在地下的门缝里，多谢！”

随后一阵纸张在羊毛地毯上的摩擦声，一封再普通不过的信封出现在门前。奈斯里从钥匙孔里发射了一个超小型的监视魔法，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门口传来极轻的爆裂声，接着他走过去捡起信封。

安奈利好生奇怪，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希尔马斐？”她轻声询问，然而奈斯里并未理睬，他握着信封好一会儿都没有拆，只见信封微微发出白光和嘶嘶的声响，几秒钟后，安奈利惊奇地看到这张羊皮纸飘浮了起来，在距离奈斯里手一英寸的上方逐渐展平，变成一个安奈利从未见过的魔法阵型，并且飞快地映射在地上，随后奈斯里手上只剩下几个单词的影子：“我要过来了。”

这莫非是c.f.的通信见面方式？安奈利一霎那间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紧接着奈斯里随手挥去了烟雾般的句子，双手放在魔法阵的两端输入了移位魔法，当他放手起立时，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却是先前拉小提琴的女人。

“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任何感应。”奈斯里板着脸道。

“我不像你这样保险。”女人冷冷地盯着他，突然展开了一个绝密结界。安奈利吃惊地发现她没有以阵型作为转移，直接就铺设了等级很高的结界，这差不多完全表现了对方的实力。

“我在7月21号晚上失去了安奈利雷斯提克斯的追踪信号。”女人转过头来看安奈利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她一头银色的长发垂到腰际，紫色的瞳孔用冰冷的视线锁住安奈利，让她感到不寒而栗。这是个莫洛萨人，好家伙！不过她很快回过头去看奈斯里，“这是怎么回事？”

“是吗？我得恭喜你，现在你又找到她了，苏德玛。”奈斯里皮笑肉不笑，也不想直接回答。

安奈利的胃快速地收缩了起来，原来她就是雅德里苏德玛，c.f.的三大干部之一费摩，莫非从一开始她就在她的监视范围之内？！

“你就是喜欢让别人来拆穿你，臭小子。”苏德玛的眉头以最快的速度皱了起来，她说话时带着莫洛萨古语的口音，“是你干的，不是吗？”

“噢，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追踪魔法，所以……”

“够了。”苏德玛显然知道奈斯里在狡辩，“我知道你总是喜欢给我找麻烦。”

“可那是你……”

“我不想跟你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苏德玛仿佛是奈斯里的家长，严厉地阻止自己的小孩继续岔开话题，“现在我想问你，你打算拿塞拉斯约克塞斯曼怎么办。”

“他不会伤害安奈利……”

“我不要这种保证。”

“……并且！”奈斯里加重语气确保自己有讲话的机会，“听我说完好吗，女士？他也不会将安奈利带到阿芒斯去。”

“是啊，当弗里亚约克塞斯曼见到安奈利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是，你知道，我没法压制住他，除非杀了他。”奈斯里耸了耸肩，轻松的样子让安奈利又一阵不安，她仿佛突然意识到奈洛斯坦米也诺的危险性。

“噢，别拿这种事威胁我。听着，你必须马上让安奈利离开他的视线范围。”苏德玛开始来回踱步，显得很烦躁。

“现在就是。”

“你懂我的意思！”苏德玛几乎要大吼了，幸好有绝密的结界，不然c.f.的一切计划会被这两人作为吵架的内容全盘托出。

“是的，是的，好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可以赌一把，但是我没有任何余地。”

“我不认为你可以命令我。”奈斯里突然显得很生气，“我和你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

苏德玛脸上露出很憋气的表情，“所以我希望你配合我！”她咬牙切齿道，“你可以做到！明天就带着安奈利雷斯提克斯离开厄尔文！”

奈斯里没有吭声，他低头看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安奈利，她也回以不解的目光。接着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说。

“很好。”苏德玛说着丢给他两片六芒星形状的金属制品、两张伪造的入境停留证和一个中等大小的黑色的包裹，“从厄尔文到亚路提河口的移位通行证，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城里雷斯提克斯的通缉令我已经全都消除了，但是你的两个身份都引起了政府的特殊关照，化妆更省事一点。雷斯提克斯可以从亚路提直接进上迪昂森，你给我留在这里找桑德拉洛斯维奇，哼。”苏德玛突然怪异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的一些事情，奈斯里。”

“然后？”奈斯里接过东西察看着，对此只当没听见，“你们打算不管安奈利的死活？”

“当然不会。”苏德玛说着走到安奈利跟前，安奈利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你们想对我干什么？”她问。

苏德玛的表情缓和了少许，“我们并不想伤害你，那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没有好处，来，不要害怕。”她伸出右手放在安奈利的头顶，只见有亮光闪了一下，随后她感到有什么东西渗进了她的身体里，几秒钟后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苏德玛将手放开，在原地闭上眼睛站了一小会儿，随后点点头，睁眼道：“这就可以了。”

“噢，真令人怀念，这个曾经是用来对付我的。”奈斯里嘲讽道。

“用途不一样。”苏德玛责备地瞪了奈斯里一眼，她的外表开始发生变化，一秒钟后，她又变回了拉小提琴的女人。旁人除非用暗系魔法运用在眼睛上，不然即使是镜子也照不出她的本来面目。她正准备收起结界，却被奈斯里阻止了。

“等等，苏德玛。”他急切地问道，“你知道加斯塔缪利罗杰在什么地方吗？”

苏德玛变的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她的声音也变了。

“我想知道。”奈斯里毫不犹豫地回答。

“确切说，她三天前被女王陛下召回去了，不过现在她在什么地方，恐怕我需要一定时间去查，如果没有正事，我不想浪费时间，你知道。”

“噢，是，很好。”奈斯里没想纠缠下去，“这就可以了，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走吧。”

苏德玛收起了结界，最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随即原地消失了。

当晚一等安奈利睡下，奈斯里又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的监视系统时，他才坐在地板上靠着墙，那面墙的另一边就是塞拉斯约克塞斯曼的房间，他正在阅读房间内放置的当天的报纸，却听见脑子里响起了奈斯里伊克塞尔的声音。

“虽然很累，但只有这样最保险。”塞拉斯听见的是以暗系魔法为原理的心理感应，除了他们两人以外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但是这种状态时间长了很伤元气，并造成疲倦、注意力暂时下降等副作用。

“你想说什么？”塞拉斯不声不响地以同样的方式问道，“刚刚有人在你的房间里吧？”

“不瞒你说，是苏德玛，她要我摆脱你，但我恰恰不想这样做。”

“噢？出乎我的意料。”

“我想让你照顾安奈利，反正你们同路，我有办法让你们穿过边境而不被发现，你只需带她到契斯高登就可以了。”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不放心她，尤其是在上迪昂森，那里太乱了，她几乎什么都不会，不可能自己穿过它，这点我很清楚。”

“你可以把她交给苏德玛。”

“苏德玛不是保镖，她不会浪费时间来干这种事，但是她派其他的人我就更不放心了”

“你觉得我可以信任吗？”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奈斯里都沉默着，害得塞拉斯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然而他的声音最终还是安然无恙地传过来：“我相信你。不过我要说的是，如果安奈利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杀了你。”

“噢，那我得当心了。”塞拉斯不禁在心里开始琢磨奈洛斯坦对安奈利怀有什么样的感情。

“听着，亚路提河口的边界上有个小瀑布，那是乌比尔河的支流上的一个小瀑布……”

“噢，是的，我想我到过那里，记得有这样一个瀑布。”

“那就方便多了，那个瀑布里头的石壁上有块大石头可以移动，那后面是个隧洞，进去走将近一英里，就会到山丘的另一边，那里就是上迪昂森了。注意，等到凌晨3、4点行动会很保险。”

“可是我们不会碰到结界吗？”

“那是个神奇的洞穴，哥们儿，那座山渗透着古代的守护咒，所以那个洞穴是结界达不到的死角，那是走私犯的杰作，是他们发现了洞穴并把它打通的。”

“听上去很有趣，我想我明白了。”

“很好，我有两份厄尔文到亚路提河口的移位通行证，明天让你变个脸就可以上路了。对了，还有一点，在安奈利身边10英尺范围内不要用魔法，最好连气息都收敛起来，否则苏德玛会知道你就在她身边。”

市政府广场坐落于厄尔文城的西北角，广场的正中央是巨大的三层喷泉，式样老得掉渣，水流也变得很小，但还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里，有的坐在台阶上看报抽烟，还有不少似乎都在告别，那些整装待发的人们走进了东边的一幢中等规模的厅堂，那就是安奈利和塞拉斯要进去的城镇转接部门，那里面除了城市与城市之间移位用的房间以外，还有城市居住证、入境停留证、通行证等等证件以及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的交接手续的办理处，现在只要有一点关系，很容易就可以优先办理移位通行证，不然的话，通过正常的申请途径，等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办妥，只好老老实实地乘马车或者到大城市里乘坐班次少得可怜票价却异常昂贵的蒸汽火车。

现在安奈利和塞拉斯就方便得多，他们只消走进去，出示他们伪造的入境停留证，再检验一下六芒星形状的通行证的真假、他们的记录资料的情况以及到达城市，就可以进入相对的小型房间，里面上下左右都有动不得的魔法阵和媒介，只要门一合上，装置就会启动，他们下一秒就会安然无恙地站在好几百英里以外。

“我看上去怎么样？”塞拉斯咧嘴对奈斯里笑了，早上奈斯里刚给他化了妆，他现在看上去是个普通的希辛加人，和苏德玛的伪造入境停留证上的图像简直一模一样。这年头不论到什么地方，只有希辛加人的外表最不会惹麻烦。

“像个傻瓜。”奈斯里故意贬低他，“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带着安奈利乱跑，知道吗？毫发无伤地交给姬奥奈因。”

“嘿！你当我是什么？”安奈利坐在喷泉的边缘上，她觉得极为不满，“好像我是个走私犯的商品一样。”

塞拉斯和奈斯里相视一笑，“也差不多了。”塞拉斯打趣道，“我们要走的不正是‘走私犯之路’吗？”

安奈利瞪了他一眼，“我不想和这家伙在一起。”她阴沉着脸，“我能自己去杰利安，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她责备地看着奈斯里。

“上迪昂森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但是你只能越这一根国界，明白吗？因为那里乱，所以没人管边界，你才可能偷渡过去，也因为那里乱，所以我不放心你。”

安奈利没有做声，她情绪低落地看着地上的石子。

“我想没问题了？”奈斯里显得有点焦虑，“我得赶紧走，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的通缉，我可不想找麻烦。”

“那就快点回去吧，我们不会有事的。”塞拉斯和奈斯里用力地拥抱了一下，“你也别死了。”

“我命大得狠。你倒是别被塞林盯上了。”

塞拉斯好像有点退缩，“那么，祝我们好运吧。”他还不忘嘀咕一句，“你这个乌鸦嘴。”

“安奈利。”奈斯里回头看着那个在发呆的女孩，“多保重。”

安奈利没作声，她只是站起身来，似乎有点生气，她自顾自向厅堂方向走去，只听见背后奈斯里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道：“连一声再见也不说吗？”

“再见。”她空洞地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轻了。

“那么，我们走了。”塞拉斯说着扶住安奈利的肩膀就走，没出几步，安奈利还是回过头张望，然而奈斯里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她突然意识到这样一分别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一想到这，她就觉得鼻腔发酸。

他们走进了灰不溜秋式样死板的建筑里，正值黄昏，太阳在西边沉浮，很快就消失在沃尔泰坦山脉的另一边。

zhouyiii · 发表于 2007-2-13 12:53:38

这篇文写得相当不错啊，看起来很有职业风范……

楼主还在别的地方贴吗？比如起点或者龙空什么的。

elegie II（一）——对不起，这章写得很长，估计以后也……

elegie II（二）

我是傻子……直接回复不就行了嘛……我晕了我

最后一部分……no想法了……

elegie III

elegie IV（我填！我填！我填填填！！问题是没有人看……哪里有做广告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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